「他学会反抗了,这让我兴奋得发抖。」
——
季昀今天没有立刻睁眼。
我数着樱花飘落的频率,第三片花瓣触及窗台时,他的睫毛才轻轻颤动。他在学习。
这个认知让我的指尖发麻。
前两次循环里,他总是在第二片花瓣落下时就惊醒,瞳孔里盛满恐惧。但现在,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用呼吸频率判断我的位置,甚至学会了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多么聪明的猎物。
"醒了?"我放下杂志,伸手抚上他的额头。
他皮肤上的冷汗黏在我的指尖,脉搏快得像受惊的鸟。我故意让掌心温度偏高,这样触碰他时,他会想起昨晚注射器的金属冰凉。
果然,他的脊椎僵直了一瞬。
"我做了早餐。"我起身,黑色睡袍下摆扫过他的膝盖,"穿那件米色高领毛衣,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每一个音节都和上次循环分毫不差。语言是枷锁,重复是牢笼。我要让他习惯这种节奏,直到反抗都显得荒谬。
——
早餐时,他打翻了橙汁。
橙黄色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像扩散的毒药。这个动作在前两次循环里从未出现过,他在试探规则的弹性。
我按下服务铃,看着女佣擦拭时围裙口袋里露出的外卖传单。那是昨晚我故意放进去的,一家根本不存在的餐厅广告。
"并购案...还顺利吗?"他戳着煎蛋问,蛋黄流出来,像脑浆。
我放下咖啡杯,让瓷器碰撞声精确地卡在他呼吸的间隙:"比预期复杂。"
他的瞳孔收缩了。他没想到我会改变台词。
"不过没关系。"我突然倾身,拇指擦过他嘴角,"今晚之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这句话是饵。
我要让他以为改变是可能的,然后再亲手碾碎希望。
——
保险柜里的保单多了一个伪造的印章,厨房垃圾桶躺着空注射器包装盒,樱花树上系着染红的丝线,这些都是我为他准备的彩蛋。
当他像寻宝游戏般发现这些"异常"时,眼神亮得让我发笑。
下午三点,红玫瑰准时送达。他这次主动开门,鼻尖埋进花瓣深呼吸的样子像在检测毒药。
"今晚七点,永恒的开始。——C"
卡片上的字母C是我名字的首字母,也是氰化物(Cyanide)的缩写。
我希望他发现这个双关。
——
他换上了米色高领毛衣,但脖颈处的喉结不停滚动,吞咽困难——这是第一次循环里乙醚灼伤的气管记忆。
镜中的他像具苍白的傀儡,而我是操纵丝线的人。
玻璃花房里,我单膝跪地,故意让西装内袋的注射器轮廓若隐若现。戒指内圈的"MEMENTO MORI"在烛光下闪烁,他接过时指尖的颤抖传递到我掌心,像微弱的心电信号。
"我愿意。"他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多讽刺啊,连拒绝的权利都是剧本的一部分。
——
返程车上,他突然抓住我调空调的手:"为什么是今天?"
车子轻微打滑,我稳住方向盘,用最温柔的语调回答:"樱花开了。"
因为你死在樱花初绽日的样子最美。
他松开手的模样像放弃最后的救命稻草。
——
午夜两点十七分,他背对我蜷缩的身影在月光下像座孤坟。
我翻身压住他,注射器针尖在黑暗中闪光:"你今晚特别紧张。"
药物注入他手臂时,他无声尖叫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循环,那时他还会哭喊我的名字。
第二支注射器装满空气,我哼着《月光曲》推进他的静脉。这首曲子在我们初遇的餐厅播放时,他曾说它像"溺毙时的月光"。
"很快就不痛了。"我擦去他的眼泪,自己的眼眶却莫名湿润。
这不是怜悯,只是生理盐水对杀手的反噬。
他弥留之际的眼神突然清明,嘴唇蠕动出三个字。
不是"救命",不是"我恨你"。
是"为什么?"
我俯身吻他逐渐冰冷的眼皮:"因为死亡是唯一能留住你的方式。"
——
季昀第四次睁开眼睛时,樱花花瓣上爬满血丝。
我站在窗前,指尖捻碎一片变异的花瓣,猩红汁液染红指腹。
他开始污染循环了。
多么令人期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