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坠落时,背包带子在我手中断裂,像我们之间脆弱的信任。」
季昀今天醒得比往常早。
6:17分,他的睫毛颤动频率比标准值快了23%,呼吸节奏紊乱,他在计划逃跑。
我闭着眼睛装睡,听着他蹑手蹑脚下床,脚掌踩在地毯上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那些玻璃碴是我凌晨三点撒的,用特殊材质制成,只会造成刺痛却不会真正划伤皮肤。
我要让他以为世界在排斥他。
衣帽间的镜子上,我提前用可溶性血膜写了「你要去哪?」。当他伸手擦拭时,化学成分会让字迹像渗入镜面般无法清除。
镜中的他面色惨白,脖子上浮现的勒痕是我用紫外线隐形颜料画的,这些细节会加深他的恐惧,而恐惧会让人犯错。
——
早餐时,我故意穿休闲装,说请了假要陪他一整天。
他切水果的刀尖在盘子上刮出刺耳声响:"我约了编辑谈稿子。"
"我送你去。"我啜饮咖啡,让杯沿遮住笑意,"正好要去出版社附近办事。"
谎言是最好玩的游戏。
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故意说出"今天必须准备好"之类的暧昧台词。挂断后,我将他拉进怀里,让他的耳朵贴在我左胸,心跳加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今晚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在他发顶低语,手指缠绕他的衣角。
今晚之后,你会死在异乡的铁轨上。
而我们会再次在樱花香中醒来。
——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我打开监控。
他踩着书架爬向露台的样子笨拙又可爱,落地时膝盖软了一下,像只学跳的幼鹿。我故意大声讲电话,给他留出20分钟逃亡时间,太容易得手的话,猎物会失去趣味。
小树林里,我提前布置了带荧光剂的树枝,抽在他脸上会留下短暂的红痕。那些血痕三小时后就会消失,但足以让他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公交站的老妇人是我雇的临时演员,围裙上的"血迹"其实是草莓酱。当她提到"开黑车的儿子"时,季昀后退半步的模样让我在监控前笑出声。
我亲爱的季编辑,连恐惧都这么优雅。
——
白色轿车的司机确实是送花员。
我付了他三倍工资,让他在限速80的路上飙到100,在急转弯时故意让季昀撞到额头。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是我上个月录制的《囚徒》有声书片段——
"...当他意识到自己永远逃不出那个房间时,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季昀扑过来关掉音响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循环里他挣扎着拔掉注射器的模样。
多么完美的对称。
——
火车站售票员手上的戒指是高仿品。
我买了二十枚同款,让工作人员随机佩戴。当季昀看到那枚刻着"MEMENTO MORI"的戒指时,瞳孔扩张的样子美得令人心碎。
电子屏的血色故障是我昨晚入侵系统设置的,所有列车班次在17:30-18:00期间会显示为乱码。他揉眼睛时,藏在站台上的微型投影仪会将林世诚的轮廓打在人群里,转瞬即逝。
要让他怀疑每一个影子。
要让他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相信。
——
C227次列车启动时,我站在7号车厢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调整领口。
锁骨处的抓痕是用特殊化妆品画的,位置和悬崖搏斗时季昀留下的伤口分毫不差。当乘务员制服的第二颗纽扣松开时,这道伤痕会若隐若现。
我压低帽檐,用变声器对他说:"检票。"
他抬头瞬间的惊恐,比任何春药都令人亢奋。
——
梅溪站到站前30秒,我出现在车厢连接处。
黑色风衣是季昀送我的生日礼物,后颈处用遮瑕膏掩盖的抓痕是他上次循环的"杰作"。我故意让身影一闪而过,像投喂给惊弓之鸟的毒饵。
列车进站时的晃动在我计算之中。
他扑向车门时,我刚好站在阴影里伸出手。
"抓到你了。"我轻声说,声音裹挟着铁轨的震动。
他向后跌落的瞬间,我抓住了背包带子,但这是计划外的动作。
尼龙织带在掌心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颈骨错位。
季昀坠落的轨迹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像流星的反方向。
——
站台边缘,我跪着数完他全部的骨折声。
第一声是胫骨撞击铁轨,第二声是腰椎折断,第三声是颅骨碎裂......
当车轮碾过胸腔时,那声闷响让我想起北海道滑雪时,他摔进蓬松雪堆里的声音。
背包带子的断口参差不齐,纤维间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将它缠绕在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这是第五次循环里,唯一被我带走的纪念品。
季昀第六次睁开眼睛时,天花板上的血字正在干涸。
而我的手腕上,还留着尼龙带勒出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