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注视着他醒来。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濒死的蝴蝶在挣扎着扇动翅膀。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进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某种圣洁的印记。
我几乎要笑出声,圣洁?不,他早已不属于那个范畴了。从他第一次在我的手术刀下咽气开始,从他第七次在我怀里停止呼吸开始,他就注定要与我一同沉沦。
他的眼睛睁开了,漆黑、湿润,带着初生般的迷茫。多美啊,那种混沌的、未成形的恐惧,像一团柔软的胚胎,等待我去塑造。
我忍不住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指尖感受着他皮肤下细微的颤抖。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停住,仿佛身体比意识更早地认出了我的触碰。
"醒了?"我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噩梦中的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片光滑的皮肤。我知道他在寻找什么——那道缝合线,那些黑色的丝线,那颗不属于他的心脏。
但这一次,我做得更完美了。没有伤口,没有疤痕,只有皮肤下两颗同步跳动的心脏,像两枚精准的钟摆,渐渐合二为一。
他抬头看我,嘴唇微微分开,似乎想问什么,却又在最后一刻咽了回去。多聪明的孩子啊,他终于学会了不去问那些会让他崩溃的问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平静,一种近乎认命的温顺。这让我胸口泛起一阵甜蜜的疼痛,仿佛有柔软的触须在那里轻轻搅动。
我把牛奶递到他唇边。他犹豫了一秒,然后顺从地低头啜饮。温热的液体滑过他的喉管,我能看见他颈侧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吞咽微微起伏。
多奇妙啊,这个曾经七次死在我手里的人,现在却如此自然地接受我的喂食。他的喉结滚动,一滴牛奶溢出唇角,我伸手替他擦去,指腹故意在他下唇多停留了一秒。
他的睫毛又颤了颤,但没有躲开。
"疼吗?"我轻声问,手掌贴上他的左胸。隔着薄薄的睡衣,我能感受到两颗心脏的跳动——一颗快些,一颗慢些,像两匹互相撕咬的野兽,迟早会融为一体。
他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多么动人的表情啊,那种混合着恐惧与依赖的扭曲笑容,像一朵在毒液中绽放的花。我忍不住俯身亲吻他的额头,呼吸间全是他皮肤上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无论怎么清洗都去不掉的,专属于我的印记。
当他第八次睁开眼睛时,我终于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在那双漆黑的眼睛深处,除了恐惧,还生长着某种更为黑暗、更为亲密的情感。它像一根细线,将他的灵魂与我的缠绕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我微笑着看他小口啜饮牛奶,看他无意识地抚摸胸口,看他眼中逐渐浮现的、对两颗心跳的适应。是的,我的季编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我有的是时间让你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