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然撞开局长办公室门的瞬间，紫红光浪夹着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应急灯在天花板上疯狂闪烁，将悬浮在控制台中央的紫晶照得如同跳动的心脏。那东西约莫三十厘米直径，表面血管状纹路里流淌着粘稠的紫光，滴滴答答往下掉着黏液，在金属台面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局长背对着门口站在控制台前，花白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沈逸然看见他右手死死按着自己的锁骨下方，那里亮起六个光点，组成残缺不全的北斗七星图案。第七颗星的位置空着，鲜血正从那里汩汩涌出，顺着指缝滴在地面的投影键盘上，发出滋滋的汽化声。
"王局。"沈逸然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右臂突然传来的剧痛。残留的结晶层像有生命般蠕动，蓝色光芒与紫晶的光脉动渐渐同步，仿佛两个遥相呼应的心脏。
局长的脖颈突然发出脆响，整个脑袋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缓缓转向。沈逸然握枪的手指猛地收紧——那张脸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模样，皮肤变得半透明，能看见下面流淌着紫光的血管，两只眼球彻底变成了紫色光源，正死死锁定着门口的人。
"第七颗..."局长的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必须..."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介于人类惨叫和机械故障的尖啸之间，"完整！"
沈逸然迅速扫视四周。整面墙的显示屏都在播放三年前的案发现场照片，死者脖颈处同样有着七星印记，只是位置和颜色各不相同。这些照片被某种力量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其中第七颗星的位置空着，正好对着局长锁骨渗血的地方。
"顾明昭身上也有这个印记。"沈逸然慢慢举起转轮手枪，枪口稳稳对准局长胸口，"三年前你在医院伪造了他的尸检报告。"
局长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玻璃上的雨点都在同步跳动。他左手猛地插进紫晶，抓出一把光状物质按向自己锁骨的空位。紫晶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办公室的电力系统同时爆发出电火花，应急灯的频率从急促的闪烁变成持续不断的明暗交替。
沈逸然右臂的结晶层在此时全面爆发，蓝光顺着血管纹路迅速蔓延到肩头。剧痛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炸开——三年前医院里顾明昭逐渐冰冷的手，临终前指向自己锁骨的无力动作，停尸房里被匆匆缝合的胸口，还有那份被篡改过的尸检报告末尾模糊的签名...
"第七颗星..."顾明昭临终时含糊的话语此刻异常清晰，"永远...不该..."
紫晶突然分裂成数十根针状碎片，在半空中组成螺旋阵列。沈逸然瞳孔骤缩——这些碎片的轨迹明显指向自己锁骨下方的位置，那里正传来烧灼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他向左侧鱼跃翻滚，堪堪躲过碎片群的齐射。那些紫晶针擦着肩头飞过，深深嵌入身后的墙体内，形成一个新的星形图案。冲击的气浪掀翻了办公桌，抽屉里的文件散落一地，其中几张飘到沈逸然面前的，赫然是恒信金融的转账记录，收款账户赫然是王靖远的海外账户。
"操。"沈逸然在翻滚中摸到口袋里的硬物，顾明昭的警徽不知何时刺破布料，尖锐的边缘深深扎进掌心。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诡异的是，这些血珠没有散开，反而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聚成细线，在地面上画出复杂的符号。
随着最后一滴血落下，地面突然亮起全息投影——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悬浮在半空，每个星点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那个显示着明天。但真正让沈逸然心跳骤停的是图案中心额外的第九个光点，那里标注着三个罗马数字：IX。
"不！"变异的局长看见第九坐标，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转身扑向控制台，左手没入紫晶深处，似乎想把那颗跳动的晶体整个拔出来。紫晶被触怒般爆发出更强的紫光，控制台表面的金属开始融化，形成一张不断变形的人脸轮廓。
沈逸然趁机调整姿势，右臂的灼痛感奇迹般减轻，结晶层稳定在肩膀位置不再蔓延。转轮手枪的重量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五发刻着顾明昭警号的子弹，面对曾经的直属上司，还有那个不断在紫晶光芒中扭曲的人脸。
就在这时，他瞥见控制台金属表面的反光里，局长身后的通风管格栅正在微微颤动。那种有节奏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挠金属，声音频率与记忆中顾明昭案发现场录音里的背景噪音完全吻合。
"谁在那里？"沈逸然厉声喝问，枪口随着声音转动方向。
格栅突然向内塌陷，一只覆盖着紫色结晶的手从通风管里伸出来，五根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接着是整条手臂，然后是肩膀...一个完全被紫晶包裹的人形轮廓缓缓爬出通风管，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落地时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那人形站在局长身后，紫晶覆盖的头颅微微转动，光线太暗看不清面容。但沈逸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那个身高体型，还有站姿时略微弯曲的左肩，分明与记忆中顾明昭的模样一模一样。
紫晶人形突然抬起右手，指向沈逸然掌心还在流血的警徽。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沈逸然发现第九坐标的投影不知何时已经变化，IX符号下方新增了一行小字：证据室，B区，第七排。
"你到底是谁？"沈逸然的声音有些发紧，右臂的结晶层又开始蠢蠢欲动。
局长在此时发出最后一声哀嚎，整个上半身突然爆裂成无数紫晶碎片，这些碎片没有散开，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飞向紫晶人形的胸口，在那里拼出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好嵌入人形原本的空洞处，发出刺眼的光芒。
紫晶人形低头看着胸口完整的七星印记，缓缓抬起头，面对着沈逸然。在应急灯的映照下，它眼部的紫晶微微收缩，仿佛在眨眼。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沈逸然遍体生寒的动作——缓慢地抬起右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又指向沈逸然锁骨下方，最后指向地面上第九坐标投影中的证据室位置。
就在这时，整栋办公大楼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应急广播系统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合成音："系统...检测到...未授权...样本融合...启动...三级...隔离..."
紫晶人形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旋转的红色警报灯，突然转身冲向办公室另一侧的落地窗。沈逸然只来得及看见它纵身跃出窗外的背影，以及落地时溅起的紫色晶屑。等他冲到窗边向下望时，楼下空无一人，只有暴雨冲刷着地面，将那些紫晶碎点击打成淡紫色的烟雾。
沈逸然低头看了看掌心还在流血的警徽，又抬头望向第九坐标投影中的"证据室，B区，第七排"。右臂的结晶层开始发烫，某种直觉告诉他，去那里将揭开三年前的全部真相，关于顾明昭的死亡，关于七星印记，还有关于他自己右臂上这些诡异结晶的来历。
他握紧那把刻着顾明昭警号的转轮手枪，转身冲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应急灯依旧在疯狂闪烁，身后传来控制台彻底爆炸的巨响，紫色的火光映红了整个走廊。跑过消防通道时，沈逸然听见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话声——看来警署的其他人终于被警报惊动了。
"证据室。"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现在每分每秒都至关重要，那个紫晶人形指向的地方，一定藏着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线索。而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切的答案，或许与三年前那个雨夜，顾明昭临死前指向自己锁骨的那个动作有关。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证据室厚重的铁门已经近在眼前。沈逸然放慢脚步，右手握紧手枪，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染血的门禁卡。卡片边缘的血迹早已干涸，但在应急灯的照射下，那些暗红的纹路仿佛还在缓缓蠕动，像极了局长胸口七星印记中流淌的紫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门禁卡贴近读卡器。随着"滴"的一声轻响，电子锁缓缓弹开，露出里面幽深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和纸张霉变的气息，三年前他在这里翻阅顾明昭案宗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沈逸然侧身进入证据室，右手始终保持着握枪姿势。走廊两侧整齐排列的金属柜在应急灯下投下扭曲的阴影，脚下的水磨石地面反射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每一步都发出清晰的回响。
"B区，第七排。"他低声重复着这个位置，脚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移动。证据室的布局三年来几乎没有变化，左转第三个岔路口，然后直行到底就是B区。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紫晶气息就越浓郁，右臂的结晶层也开始微微发烫。
就在即将到达B区入口时，沈逸然突然停住脚步。前方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下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重案组的实习警员小李，背对着他，似乎正在翻找第七排货架上的物品。
"小李？"沈逸然压低声音喊道，握着枪的手微微放松。
小李闻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沈队？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的警报是..."他的话语突然中断，视线落在沈逸然流血的掌心和右臂的结晶层上，眼睛逐渐睁大。
沈逸然心中警铃大作。小李的反应太慢了，正常情况下看到他这副模样应该立刻拔枪戒备，而不是站在原地发愣。更奇怪的是，应急灯明明在闪烁，小李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固定的光线，仿佛是...投影出来的。
"你不是真的。"沈逸然迅速举枪对准小李的胸口，手指扣上扳机。
"沈队，你在说什么啊？"小李露出委屈的表情，缓缓向他走来，"我接到通知说证据室可能有危险，所以..."
沈逸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转轮手枪发出沉闷的响声，子弹准确命中小李的胸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小李的身体像被打碎的玻璃般裂开，无数全息投影的碎片在空中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正在冒烟的投影仪，上面覆盖着淡淡的紫晶粉末。
"陷阱。"沈逸然皱紧眉头，环顾四周。证据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应急灯的电流声。那个紫晶人形引他来这里，到底想让他看什么？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他小心地靠近第七排货架，右手始终保持着警戒姿势。货架上整齐排列着标注着年份的证物盒，最上面一层的标签显示是三年前的案件物证。当沈逸然的目光扫到中间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那里有一个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黑色金属盒，上面没有任何标签，表面覆盖着与他右臂相同的蓝色结晶。
沈逸然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金属盒。盒子入手冰凉，表面的结晶与他掌心的伤口接触时，传来一阵刺痛感。他强忍着不适打开盒盖，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支与恒信金融雪茄柜里相同的科伊巴雪茄，每支雪茄的玻璃纸包装上都贴着编号标签，从I到VII。
"还差一支VIII。"沈逸然低声自语，突然想起恒信金融地下室那个铜制十字架上的编号。他拿起编号为VII的雪茄，发现玻璃纸下的雪茄本体正在微微发光，上面的纹路与局长办公室那个紫晶的血管状纹路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金属盒底部突然弹出一个微型全息投影仪，顾明昭的脸出现在半空中。这段影像明显是用老式设备录制的，画面有些晃动，顾明昭的面容憔悴不堪，左眼下方有明显的淤青，似乎刚经历过打斗。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顾明昭的声音沙哑而疲惫，背景里能听到低沉的警笛声，"七星计划不是什么金融项目，而是人体实验。他们在寻找能承受紫晶能量的载体，编号代表着实验阶段..."
影像突然开始闪烁，顾明昭的表情变得惊恐："他们来了...我把最重要的证据藏在了..."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然后彻底变成雪花点。最后几秒钟的音频里，隐约能听到搏斗声和顾明昭的惨叫，以及一个冰冷的男声："第七个样本损坏，启动应急预案VII。"
金属盒突然开始发烫，表面的蓝色结晶迅速变成紫色。沈逸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将盒子扔在地上。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盒子开始变形，最终展开成一个小型控制台，中央伸出一根金属探针，指向沈逸然锁骨下方的位置。
"样本识别成功，匹配度92.7%。"冰冷的合成音从控制台中传出，"启动VIII号样本融合程序。"
沈逸然猛地后退，右臂的结晶层突然全面爆发，蓝色光芒将整个走廊照得如同白昼。控制台伸出的金属探针开始变形，最终形成与局长办公室那个紫晶相同的形状，只是体积要小得多。
"不。"沈逸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向前拉扯，锁骨下方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他看见控制台中的小型紫晶开始跳动，与自己右臂的结晶层产生越来越强烈的共鸣。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指甲抓挠金属声从通风管传来。沈逸然抬起头，看见那个紫晶人形正从天花板的通风口缓缓降落，双脚轻轻落在他面前三米处。这一次，应急灯的光线刚好照亮了它的脸——虽然覆盖着紫晶，但五官轮廓清晰可辨，正是顾明昭的面容。
紫晶顾明昭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沈逸然，然后又指向控制台中的小型紫晶，最后做出一个极其缓慢的摇头动作。它眼部的紫晶闪烁了几下，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
沈逸然突然明白了。这不是融合，是陷阱。有人想让他重蹈顾明昭的覆辙，成为第八个实验样本。那个第九坐标不是指向证据，而是指向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控制台中的小型紫晶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引力，沈逸然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他用尽全身力气抵抗，右手的转轮手枪已经没有子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不断拉向那个跳动的紫色心脏。
就在这时，紫晶顾明昭突然动了。它以惊人的速度冲到控制台前，双手猛地插入紫晶两侧的接口。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控制台开始冒烟，紫晶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
"警告！核心能量流失！"合成音发出急促的警报，"启动自毁程序， countdown ten， nine..."
紫晶顾明昭转过头，深深看了沈逸然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动作——右手放在胸口，微微鞠躬，就像三年前每次任务结束时那样。
"八，七，六..."
沈逸然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冲向证据室出口。身后传来紫晶顾明昭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吼，听起来像是某种解脱，又像是无声的告别。
"三，二，一..."
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气浪将沈逸然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证据室厚重的铁门上。右臂的结晶层在爆炸的强光中彻底碎裂，化作蓝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沈逸然挣扎着爬起来，回头望向烟雾弥漫的走廊。控制台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一个冒着黑烟的坑洞，紫晶顾明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块破碎的紫晶碎片散落在地上，像某种昂贵的宝石。
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证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逸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那些困扰他三年的结晶消失了，只留下光滑的皮肤和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是从未存在过。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顾明昭的警告，局长的变异，紫晶人形的牺牲...还有那个始终萦绕不去的问题：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第九坐标到底指向什么？
沈逸然握紧口袋里顾明昭的警徽，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冷静下来。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他都必须找出真相，不仅为了告慰顾明昭和那个紫晶人形的牺牲，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右臂结晶的真正来历。
他推开沉重的铁门，走出烟雾弥漫的证据室，迎接着走廊尽头逐渐亮起的晨光。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调查，才刚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晨光顺着走廊的窗户斜切进来，在地面划出明暗交界的界线。沈逸然站在光暗边缘，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挲着警徽边缘的刻痕。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本能地闪身躲进消防通道。金属门刚合上，就听见重案组长老李嘶哑的吼声："封锁所有出口！重复，谁也不准离开！"
应急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味，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又熄灭。沈逸然数着台阶下楼，脑中反复回放证据室爆炸前的画面——紫晶顾明昭最后的鞠躬，金属盒里顾明昭憔悴的面容，还有那句没说完的"最重要的证据藏在了..."
转角平台处的窗户没关严，风裹挟着雨丝打在脸上。他贴着墙壁往下看，停车场已经拉起黄色警戒线，至少五辆警车打着警灯，蓝红交替的光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抬着担架走向大楼后门，白色裹尸袋上渗透出暗红色的污渍。
"局长的尸体。"沈逸然捏了捏口袋里的警徽，转身继续下楼。现在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在右臂结晶消失、无法解释的情况下。第九坐标指向的证据室B区第七排已经被炸毁，但那个数字"IX"像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三楼楼梯间突然传出开门声。沈逸然迅速缩进消防栓箱后面，心跳瞬间加速。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的鞋底敲打水泥台阶的声音让他想起三年前抓捕连环杀手时的情景。
"证据室彻底毁了？"是副局长张启明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焦虑，"里面的东西呢？特别是B区那几个货架。"
"全炸没了，头儿。"另一个声音回答，沈逸然认出是法医科的老刘，"技术队正在清理废墟，但我看悬。那爆炸威力不小，金属柜子都熔成一滩了。"
脚步声停在二楼平台，距离沈逸然藏身的位置不到三米。他屏住呼吸，透过消防栓箱门缝看见两只擦得锃亮的皮鞋。
"沈逸然有消息吗？"张启明问。
"监控显示他最后进了局长办公室，然后就断了信号。 Rescue Team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尸体和爆炸痕迹。"老刘的声音顿了顿，"您说...这会不会和三年前那个案子有关？现场发现的结晶样本，跟顾明昭尸检报告里描述的完全一致。"
沈逸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结晶的事。顾明昭的尸检报告果然被动了手脚。
"不该问的别问。"张启明的声音突然冷下来，"通知下去，沈逸然列为重大嫌疑人，全国通缉。就说他谋杀上司，破坏证物，畏罪潜逃。"
"可是..."老刘似乎想说什么，被张启明打断。
"没有可是！"副局长的皮鞋开始移动，"我去处理媒体那边，你盯着清理现场，一粒晶体碎片都不准放过。另外，盯紧林妍，那女人昨天夜里给沈逸然打过三个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逸然靠在冰冷的金属箱壁上，胸腔剧烈起伏。右手紧握的警徽硌得掌心生疼，顾明昭的面容在眼前闪现——三年前警校门口给他递烟的笑脸，犯罪现场蹲在地上拍照的专注侧脸，医院里最后指向自己锁骨的无力手指...
"我知道你藏在哪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沈逸然猛地抬头，看见通风管格栅正缓缓落下，一只苍白的手抓住边缘。林妍的脸出现在黑暗中，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深，眼神却异常清醒。
"别出声。"她轻巧地跳下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我知道谁是内鬼，也知道第九坐标是什么意思。跟我来，现在只剩我们能找到真相。"
沈逸然盯着她，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转轮枪。这把空枪是顾明昭的遗物，也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张启明不是主谋。"林妍看穿他的戒备，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支燃烧过的雪茄，"恒信金融地下室找到的，VIII号样本。你在证据室看到的盒子里只有I到VII，对吗？"
沈逸然皱眉。昨晚在恒信确实看到过类似的雪茄，但当时情况紧急没细看编号。
"这不是人体实验。"林妍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是选择容器。紫晶需要北斗七星状的能量节点才能稳定，而第九坐标是控制系统。三年前顾明昭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们伪造了他的死亡。"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林妍脸色一变，抓住沈逸然的手腕冲向楼梯间："他们找到我们了！相信我就快跑！"
沈逸然被她拉着冲进三楼走廊，警笛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整栋楼安静得可怕。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反射出奇怪的紫色光芒，像是傍晚的极光。林妍拽着他拐进档案室，反手锁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两副橡胶手套和一支紫外线手电筒。
"看这里。"她打开手电筒照向天花板。在紫色光线下，原本空白的墙壁上显现出荧光笔迹绘制的简易地图，中心位置标着"IX"符号，旁边是"天文馆，星象厅，北纬39°54'，东经116°23'"。
"张启明马上就到了。"林妍把一张门禁卡塞进沈逸然手里，"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天文馆，那里有顾明昭留下的备份证据。我去引开他们——"
档案室门突然发出巨响，金属锁芯崩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妍猛地把沈逸然推向里间的储藏柜："从通风管走！直着往前爬五十米有出口！记住，星象厅的猎户座投影仪，密码是顾明昭的警号！"
沈逸然钻进狭窄的通风管道时，听见门被撞开的巨响和林妍刻意提高的声音："他往顶楼跑了！快追！"爬行中，上衣口袋里的警徽再次刺痛掌心，这一次他无比清晰地想起顾明昭临终前的唇语——不是"星星"，是"星图"。
通风管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喊"封锁楼梯"。沈逸然加快动作，右手的空转轮手枪硌着肋骨，像在提醒他：这一次，绝不能让顾明昭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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