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水处理车间的警报声突然停了。
沈逸然趴在传送带上，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往鼻子里钻。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把白衬衫浸成暗红。他眯着眼看过去，男人站在过滤箱前，手里拎着顾晓星的衣领，小女孩的脸涨得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放开她！"沈逸然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一动，伤口就疼得他倒抽冷气。
男人没回头，手指在顾晓星脖子上的银锁上摩挲着，好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这锁跟念念的真像。"他突然笑了，声音不大，却让沈逸然想起小时候把他推下河时的笑声，一模一样的阴冷。
顾念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另一个过滤箱里爬了出来，手里紧攥着块石头，踮着脚尖往男人背后挪。沈逸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喊又不敢喊。
"过来。"男人突然开口。
顾念安的动作僵住了，小脸蛋煞白。
男人慢慢转过身，手里的枪对着顾晓星的太阳穴："我说，带着钥匙过来。"他盯着顾念安手里那块染血的胶卷卡，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亮得吓人。
沈逸然这才发现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把胶卷卡从银锁里取出来了。顾念安咬着嘴唇，小手抖得厉害，却一步一步往前挪。
"别过来！"沈逸然低喝一声，想往前爬，肩膀的剧痛却让他眼前发黑。
"哟，这就心疼了？"男人笑了，用枪戳了戳顾晓星的头，"当年爸爸把念念交给我带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勇敢？"
沈逸然的脑子嗡的一下。他一直以为弟弟是被人拐走的，原来...
"你说什么？"他撑着地面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男人蹲下身，平视着吓傻了的顾念安："把钥匙给叔叔，叔叔就放了你姐姐。"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柔，和刚才判若两人。
顾念安看看姐姐，又看看手里的胶卷卡，突然把卡往身后藏。"不给！妈妈说这个不能给坏人！"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猛地站起来，抓着顾晓星的头发往过滤箱上撞去。"砰"的一声闷响，小女孩疼得眼泪直流，却还是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腕不放。
"混蛋！"沈逸然目眦欲裂，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从传送带上翻滚下来，重重砸在男人背上。
男人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顾晓星趁机挣脱，跌跌撞撞跑到顾念安身边，一把抱住弟弟。
沈逸然趴在地上，肩膀的伤口像是被人撒了把盐，疼得他浑身发抖。男人转过身，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金丝眼镜掉在地上，碎了一片镜片。
"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从爸爸选择你的那天起，所有事情就已经注定了。"他说着，弯腰揪住沈逸然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还保护着仇人的女儿。"
沈逸然看着他左额角的伤疤，突然想起那个被剪掉一半的照片。"当年火灾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男人笑了，笑容里带着疯狂："火灾？那不是意外吗？爸爸为了保护你，葬身火海。而你呢？穿着漂亮的小西装，被妈妈带走，过着好日子。"他猛地松开手，沈逸然的头重重撞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
"你撒谎！"沈逸然吼道，血从嘴角流出来，"爸爸日记里不是这么写的！"
"日记？"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爸爸会把真相写在那种东西里？"他突然蹲下身，凑近沈逸然耳边，"告诉你个秘密，妈妈的病不是我们搞的鬼。"
沈逸然猛地睁大眼睛。
"她是自愿的。"男人的声音轻得像耳语，"为了保护你，她选择忘记一切。可惜啊，人总是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东西。"他直起身，抬脚狠狠踹向沈逸然的小腹，"就像你现在想起了所有事，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沈逸然蜷缩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他看着男人走向那两个孩子，看着顾念安把顾晓星护在身后，看着他举起枪...
突然，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传来。男人的动作顿住了，警惕地看向四周。废水处理车间的大门缓缓打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勾勒出门口站着的人影。
沈逸然眯起眼睛，看清了来人。是林妍。
她穿着一身黑色战术服，手里端着枪，身后跟着几个穿同样衣服的人。右耳后的蛇形纹身若隐若现。
"王靖安，游戏结束了。"林妍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被称为王靖安的男人笑了，缓缓放下枪："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先生最信任的助手。"他慢慢转过身，看向林妍，"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林妍没说话，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别碰孩子。"沈逸然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王靖安一脚踩住背。
"你觉得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王靖安用枪指着顾念安的头，"谁敢动一下，这孩子就没命了。"
林妍的动作停住了，眉头紧锁。
沈逸然趴在地上，视线扫过周围。废水处理系统还在运行，传送带上的金属箱缓缓移动着。他看见角落里有根断掉的钢管，离他不过一步之遥。
"你以为抓住孩子就能跑掉？"林妍的声音很平静，"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王靖安笑了，"你以为我会没准备？"他突然按下口袋里的什么东西，整个车间的灯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动手！"林妍低喝一声。
黑暗中传来枪声和惨叫声。沈逸然趁机抓住那根钢管，用尽全身力气往王靖安的腿上砸去。
"啊！"王靖安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沈逸然立刻爬过去，抱起两个孩子躲到过滤箱后面。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金属箱上，溅起火花。
"沈逸然，带着孩子从排水口走！"林妍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枪声和打斗声。
沈逸然看了眼排水口的方向，又看了看林妍模糊的身影。"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走！"林妍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逸然咬咬牙，不再犹豫。他抱起顾晓星，拉着顾念安的手，冲向排水口。身后传来王靖安的怒吼："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排水口比想象中宽敞，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过。沈逸然先把顾念安推进去，然后是顾晓星，最后自己才爬进去。管道里一片漆黑，充满了铁锈和污水的味道。
"跟着我，别出声。"沈逸然低声说道，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前方狭窄的通道，污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
他们往里走了大概十几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逸然立刻关掉手电筒，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光柱扫过沈逸然藏身的角落，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通道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顾念安的哭声。
沈逸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立刻打开手电筒，往前跑去。没跑多远，就看到顾念安蹲在地上哭，顾晓星不见了踪影。
"安安，你姐姐呢？"沈逸然扶住顾念安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顾念安指着前面："姐姐...被叔叔抓走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沈逸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通道尽头有一扇铁门，现在正敞开着。他咬咬牙，抱起顾念安追了上去。
铁门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管道和线路。沈逸然能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还有顾晓星的挣扎声。他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看到王靖安正抓着顾晓星的手臂往前走。
"放开她！"沈逸然吼道。
王靖安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沈逸然，我们又见面了。"他手里的枪指着顾晓星的头，"把胶卷卡给我，不然她就没命了。"
沈逸然这才发现顾念安手里的胶卷卡不见了。他看向顾念安，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别...别给他..."顾晓星哽咽着说，小手死死抓着王靖安的手腕。
王靖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枪托狠狠砸向顾晓星的头。沈逸然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就在这时，顾念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砸向王靖安的脸。
是那块胶卷卡。
王靖安下意识地去挡，沈逸然趁机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枪掉在一旁。顾晓星立刻爬起来，跑到沈逸然身边。
"快跑！"沈逸然喊道。
顾晓星却没动，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了王靖安。她的手抖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脸倔强。
王靖安愣住了，随即笑了："一个小丫头还想玩枪？"他说着，伸手想去夺枪。
"砰！"
枪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响起，回荡着。
王靖安的动作僵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多了个血洞，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顾晓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死不瞑目。
顾晓星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逸然赶紧抱住她，又把顾念安拉过来，两个孩子都吓得不轻。他看着王靖安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困扰了他这么久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孩子手里。
"别怕，没事了。"沈逸然轻轻拍着两个孩子的背，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沈逸然警惕地站起来，挡在孩子身前。灯光下，他看到林妍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人。
林妍看到地上的尸体，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沈逸然："你杀的？"
沈逸然摇摇头，指了指还在哭的顾晓星。
林妍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蹲下身，看着顾晓星："你还好吗？"
顾晓星怯生生地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林妍叹了口气，站起身，看向沈逸然："我们得走了，这里不安全。"
沈逸然看着她："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林妍说着，示意身后的人。"把孩子带走。"
"等等。"沈逸然拦住他们，"你到底是谁？那些纹身是什么意思？"
林妍沉默了片刻，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以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她看着沈逸然的眼睛，"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孩子。"
沈逸然看着她，又看了看两个吓坏了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林妍，但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吧。"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林妍松了口气，示意手下带孩子们先走。沈逸然跟在后面，路过王靖安的尸体时，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男人左额角的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左手上的戒指不知何时掉了，露出掌心那块月牙形的疤痕。
沈逸然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那块一模一样的疤痕贴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最后的温度。
"走吧。"林妍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沈逸然回过神，深吸一口气，跟上了队伍。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刻着北斗七星的胶卷卡，母亲的病，父亲的死，搭档的殉职...所有的谜团都需要解开。
走出那条狭长的走廊，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停车场。几辆黑色的SUV停在那里，车灯亮着，照亮了冰冷的地面。林妍的手下把两个孩子带上其中一辆车，沈逸然则被林妍领到另一辆车前。
"上车吧。"林妍打开车门。
沈逸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林妍坐在他旁边，关上车门。车子缓缓启动，驶出地下停车场，融入城市的夜色中。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声音。沈逸然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里乱如麻。他转头看向林妍，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妍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笑了笑："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对吗？"
沈逸然点了点头。
"我会告诉你一切的。"林妍的眼神很认真，"但不是现在。我们得先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沈逸然不再说话，转过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会彻底改变。那个只相信证据和逻辑的沈逸然，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最终停在一栋偏僻的别墅前。这里远离市区，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别墅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到了。"林妍打开车门。
沈逸然跟着她下车，走进别墅。里面装修很简单，像是临时落脚点。他的手下正在客厅里安顿两个孩子，给他们拿吃的和喝的。顾念安似乎没那么害怕了，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顾晓星却还是一脸警惕，紧紧抓着弟弟的手。
"孩子们交给我吧，你不用担心。"林妍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沈逸然点了点头，跟着林妍上楼。二楼的走廊很暗，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林妍打开尽头的一扇门，示意沈逸然进去。
房间里很宽敞，像是一个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中间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林妍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然后示意沈逸然过来看。
"这是什么？"沈逸然走到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些复杂的代码和图表，他完全看不懂。
"这是恒信金融的核心数据库。"林妍说道，"里面包含了他们这些年所有的秘密研究。"
沈逸然愣住了："你怎么拿到的？"
"林妍"叹了口气，摘下了头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沈逸然从未见过的脸。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五官精致，眼神里却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
"真正的林妍三年前就死了。"女人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林溪。"
沈逸然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林溪的女人，又想起那个和他一起查案的林妍，一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林溪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一直欺骗你。但我必须这样做，为了给我姐姐报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姐姐发现了恒信金融的秘密实验，被他们灭口。我为了查明真相，才冒充她的身份，混入重案组。"
沈逸然的脑子嗡嗡作响，太多的信息冲击着他。他看着林溪，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右耳后的蛇形纹身..."
"那是恒信金融内部人员的标记。"林溪说道，"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混进去，得到他们的信任。今天在废水处理车间，那些人其实是我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王靖安。"
沈逸然看着她，眼神复杂："那胶卷卡呢？那个刻着北斗七星的胶卷卡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是启动'北斗计划'的钥匙。恒信金融这些年一直在进行一项秘密实验，他们试图通过修改人类基因来制造超级士兵。而北斗计划，就是这个实验的最终阶段。"
沈逸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疯了吗？"
"为了权力和利益，有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林溪的眼神变得冰冷，"王靖安就是这个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抓那些孩子，就是为了用他们的基因来完善实验。"
沈逸然想起那些金属箱，想起那个刻着"沈念安"名字的儿童睡衣，心里一阵刺痛。"那顾明昭和王靖远呢？他们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
林溪点了点头："顾明昭是恒信金融的总裁，表面上是个商人，实际上是这个计划的幕后推手之一。而王靖远，也就是王靖安的弟弟，是这个计划的首席科学家。"
"那他们现在在哪？"沈逸然问道。
"王靖远已经死了，在你逃出废弃工厂的时候，我安排人除掉了他。"林溪说道，"至于顾明昭，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王靖安和王靖远的死讯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阻止他启动北斗计划。"
沈逸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和图表，突然觉得一阵无力。这一切都太疯狂了，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查一桩连环凶杀案，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阴谋。
"那两个孩子..."沈逸然想起顾晓星和顾念安，"他们和这个计划有什么关系？"
林溪叹了口气："他们的父亲，顾明昭，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人物之一。而他们，是顾明昭留给自己的后路。"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顾明昭在他们出生的时候，就给他们植入了特殊的基因序列。只要有他们，北斗计划就永远无法被彻底关闭。"
沈逸然的眉头紧锁："所以，那些人抓他们，不是为了杀他们？"
"不是。"林溪摇了摇头，"他们需要活的孩子，需要他们身上的基因序列。王靖安抓顾晓星，就是为了胁迫顾明昭交出北斗计划的最终控制权。"
沈逸然看着林溪，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我父亲呢？他和这个计划有什么关系？"
林溪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父亲，沈正国，是北斗计划的创始人之一。"
沈逸然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敬爱的父亲，竟然会参与这样疯狂的计划。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苍白。
"是真的。"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十年前，你父亲和顾明昭等人一起创立了北斗计划。但后来，他发现这个计划太危险，想要终止，却被顾明昭他们阻止。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就是他们为了灭口而制造的。"
沈逸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林溪，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那...那王靖安为什么说我父亲选择了我？"
林溪叹了口气："因为你父亲在死前，把北斗计划的核心数据藏在了你的DNA里。他希望有一天，你能亲手结束这个疯狂的计划。"
沈逸然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太多的真相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那句话："让北斗指引回家的路。"原来，这句话还有这样一层含义。
"我该怎么做？"沈逸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却带着一丝坚定。
林溪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希望："我们需要找到顾明昭，拿到北斗计划的控制权，然后彻底销毁它。只有这样，才能保护那些孩子，才能让你父亲的遗愿得以实现。"
沈逸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好。"他说道，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林溪笑了笑："等孩子们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在此之前，你也需要休息。"她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床，"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会守在外面。"
沈逸然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比他过去三十年经历的还要多。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溪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沈逸然一个人，还有窗外传来的风声。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父亲的脸，王靖安的死，顾晓星的眼泪，林溪的话...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知道，从明天起，他将踏上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但他别无选择，为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为了父亲的遗愿，也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他必须走下去。
夜色渐深，沈逸然终于沉沉睡去。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夜，父亲的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的疤痕贴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暖的温度。
"爸爸..."他喃喃自语，眼角滑下一滴泪。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的泪痕。明天，将是新的一天，也将是决定一切的一天。
沈逸然是被金属摩擦声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左肩伤口传来尖锐刺痛。他猛地坐起身，手触到潮湿的床单时僵住——指腹下不是布料纤维，而是某种带着冷硬纹路的特殊材质。
"醒了？"林溪站在窗边，窗帘被她拉开三分之一，晨雾在玻璃上凝成蜿蜒水痕。她手里拿着两片白色药片，"广谱抗生素，吃了。"
药片边缘磨得沈逸然舌尖发麻。他盯着女人棱角分明的侧影，注意到她换了件驼色风衣，领口别着枚造型古怪的黄铜胸针。
"孩子们在哪？"
"厨房。"林溪转身时，胸针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在晨光里闪了下，"顾念安吃了三碗麦片，你该去看看顾晓星。"
楼下隐约传来瓷碗碰撞声。沈逸然扶着楼梯扶手下楼，掌心触到桃木栏杆的瞬间，二楼书房突然传来电子提示音。林溪的背影僵在楼梯转角，右手无声滑进风衣内袋。
"什么声音？"
"防火墙警报。"她声音平稳，脚却未动，"他们找到这里了。"
厨房门口，顾晓星正把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顾念安嘴里。女孩看见沈逸然，突然朝他用力眨了眨眼，小手按在弟弟肩上转圈画了个圈。这个暗号让沈逸然脊背发凉——那是他三天前教孩子们的紧急信号：有危险，不要说话。
"哐当！"
前厅玻璃突然粉碎，飞溅的碎片中，七八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破门而入。沈逸然扑过去将两个孩子按在料理台下，耳后传来林溪的吼声："走地下车库！"
顾念安的小手死死攥住沈逸然流血的衬衫。当第七声枪响震碎橱柜玻璃时，沈逸然突然看清领头者左腕——那道新月形疤痕正随着抬枪的动作在皮肉下扭曲。
不是恒信的人。
料理台腿突然被枪弹击中，金属支架发出哀嚎般的扭曲声。沈逸然拽起两个孩子冲向杂物间，余光瞥见林溪的黄铜胸针掉在血泊里，七星排列诡异地旋转着。
"往下拉！"顾晓星突然尖叫，小手指着墙角的扫地机器人。沈逸然绊倒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黑漆漆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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