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紧接着就是流感，教室里咳嗽声此起彼伏。林煦用纸巾擦了擦发红的鼻子，转头看向同桌江砚——这家伙居然还保持着每天晨跑的习惯，在流感肆虐的班级里像个异类。

“老班说下周月考照常。”江砚头也不抬地记着笔记，顺手把一包纸巾推到林煦面前，“你最好别传染给我。”

林煦正要回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过来借作业抄的陈昊，哑着嗓子说："江哥，借下数学作业..."

“自己都这德行了还抄作业？”林煦自然地把作业本扔过去，看见陈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教室后门被推开，隔壁班的周明远戴着口罩探头进来：“江哥！物理老师找你！”他目光扫过蔫巴巴的陈昊，幸灾乐祸地补充：“你是要让三班团灭啊？”

江砚合上笔记本，从桌肚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林煦注意到那是学校发的教师节纪念品，杯身上刻着“优秀学生干部江砚”。

周明远凑过来就要抢杯子：“给我也喝一口！”

“滚。”江砚把杯子往旁边一挪，“自己班没有饮水机？”

“小气！”周明远作势要扑过来，被江砚用物理书挡住。两人你来我往间，林煦看见江砚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难得的表情松动。

下午自习课，教室里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林煦吸着鼻子写作业，突然发现江砚的保温杯被推到自己面前。

“喝点热水。”江砚眼睛还盯着习题集，“别把鼻涕滴在作业本上。”

林煦拧开杯盖，热气带着淡淡的菊花香扑面而来。他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水流让发痒的喉咙舒服不少。

“谢了。”他把杯子推回去，看见江砚从书包里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保温杯。

江砚晃了晃新杯子，“校长又给优秀班干部发了一个。”

林煦突然笑出声：“所以我俩现在用情侣杯？”

江砚用笔敲了下他的脑袋：“脑子让鼻涕糊住了了？”

放学铃响时，周明远又出现在后门：“江哥！老班让你去拿月考卷子！”他瞥见林煦病恹恹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给，特效感冒药。”

江砚接过药看了看说明书，皱眉道：“这都过期三个月了。”

“哎呀，吃不死人！”周明远满不在乎地摆手，“我上次发烧吃了就好了。”

林煦把药推回去：“谢了，我还是喝热水吧。”

江砚收拾好书包，突然把两个保温杯都塞进林煦手里：“明天记得带回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洗干净点。”

周明远瞪大眼睛：“等等，为什么他可以用？”

“因为他是我同桌。”江砚拎起书包往外走，“你要是不满，可以申请转班。”

林煦抱着两个保温杯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江砚和周明远吵吵闹闹走向办公室。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同桌真好。

......

十二月的青城，寒风卷着枯叶在校园里打转。林煦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指尖，呵出一口白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冷。

“煦哥，走不走啊？再晚食堂没饭了！”陈昊在楼梯口喊他。

“你们先去吧，我等人。”林煦摆摆手，目光扫向教室后门。江砚今天被数学老师留堂了，现在还没出来。

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江砚坐在最后一排，低头写着什么，侧脸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冷峻。林煦趴在窗台上看了会儿，突然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却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笑都很少笑。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林煦吓了一跳，差点从窗台上滑下来。江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窗边，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正挑眉看着他。

“看学霸呢！”林煦调侃道，接着转移话题，“你怎么又被老张留堂？”

“竞赛题。”江砚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他冻红的鼻尖，“你不去吃饭？”

“等你啊。”林煦咧嘴一笑，“走，请你吃牛肉面，校门口新开的那家。”

江砚微微怔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等自己。他低头整理了下围巾，声音闷在羊绒布料里：“……随你。”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交织。林煦习惯性地往江砚那边靠了靠，胳膊不小心蹭到对方的手背，冰得他一激灵。

“你手怎么这么冷？”他一把抓住江砚的手，掌心贴上去，“嘶——跟冰块似的！”

江砚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林煦攥得更紧。

“别动，我给你捂捂。”林煦笑嘻嘻地把两人的手一起塞进自己外套口袋，“怎么样，暖和吧？”

江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睫毛微微颤了颤。林煦的手很暖，掌心还有常年打球留下的薄茧，粗糙却莫名让人安心。

“……嗯。”半晌，他才低低应了一声。

林煦得意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正想再逗他几句，突然感觉鼻尖一凉。他抬头，发现灰暗的天空中飘下了细碎的雪花。

“下雪了！”他惊喜地喊出声，松开江砚的手去接雪花，“今年的初雪诶！”

江砚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看着林煦在雪里蹦跶，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江砚！”林煦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我听班上女生说初雪时许愿会特别灵，你有什么愿望吗？”

江砚看着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

“没有。”他说。

“骗人！”林煦凑近，笑嘻嘻地戳他肩膀，“你肯定有，快说！”

江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拂去林煦头发上的雪粒，声音很轻：“……希望你数学及格。”

“靠！”林煦瞬间垮下脸，“你真是个好人！”

江砚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往前走：“牛肉面还吃不吃？”

“吃！当然吃！”林煦赶紧追上去，又忍不住嘀咕，“不过你等着，有生之年肯定及格给你看……”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纷纷扬扬的白色里。

5 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