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我紧绷的身体。蒸汽模糊了镜面，我用手抹开一片清晰，看到镜中的自己——苍白的皮肤上还留着训练营时期的淤青，锁骨处有一道未完全愈合的疤痕。

我伸手触碰那道伤痕，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比起训练营里那些消失的孩子，这些伤疤已经算是温柔的告别礼物了。

擦干身体时，我发现洗手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作训服。黑色的布料上压着暗纹，袖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A"。我穿上它，布料出奇地柔软，像是已经洗涤过无数次。领口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餐厅里，长桌上只摆着一副餐具。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晨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光。

"坐。"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

"吃。"他转过身，将文件随手放在一旁。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的领口，在那个绣着的"A"上停留了半秒。

盘子里是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边缘微微焦黄，蛋黄圆润饱满得像是艺术品。培根整齐地码在一旁，油脂还在滋滋作响。我注意到面包被细心地切去了硬边——在训练营时我们连发霉的面包皮都要抢着吃。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叉子，生怕发出任何声音。

他摘下眼镜，金属镜架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冷光。当他起身时，椅子在地面拖出轻微的声响。

"Alvin，"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不会用刀叉可不行。"

"手。"

这个单字命令让我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他的掌心覆上来时带着枪茧的粗糙触感，却意外地温暖。我的手指被他调整着握住银质餐具。

"看好了，"他微微俯身，发丝垂落额前，"叉子要这样拿。"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我的后背，雪松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笼罩着我。当他的手指引导着我切开蛋黄时，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不是在教我用餐，而是在拆解一枚精密的炸弹。

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时，我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做得很好。"

他没有立即松开手，而是带着我又切了几刀，直到确认我完全掌握要领。

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能看清他镜片后那双总是冰冷的灰眸里，此刻竟泛着罕见的温和笑意。

"记住了吗？"他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地拂过我的手腕，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我点点头，心跳快得不像话。而他重新戴上眼镜的动作慢得出奇，仿佛在给我时间将这个温柔的瞬间永远刻进记忆里。

我低头继续用餐时，注意到他杯中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我。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今天加练近身格斗。"他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我的错觉，"两点钟，地下训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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