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

周一午休时间，林星遥抱着海报草稿来到文艺部办公室。部长李雯扫了一眼她的设计，嘴角撇了撇。

"太幼稚了。"她挑剔地指着色彩方案，"我们要的是高大上，不是儿童画。"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喉咙。初三艺术节时，赵晨也这样评价过她设计的班旗："太女生了吧？能不能酷一点？"最后采用了校花随手涂鸦的篮球图案。

林星遥攥紧了数位笔："可是校庆主题不就是'回归初心'吗？我觉得明亮一点的色彩..."

"你觉得？"李雯冷笑一声，"你知道去年是谁设计的海报吗？美院附中的专业生！你一个业余画画的，凭什么'你觉得'？"

办公室里的几个干事窃笑起来。林星遥感到一阵刺痛，她画的明明是萧子澈审核过的...

此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沈允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遥遥！班主任找你...咦？你们在吵架？"

李雯立刻换上亲切笑容："我们在讨论海报设计呢。"

"放屁！"沈允一把抓过被退回的设计稿，"这不好看？你眼睛长后脑勺上了？"

"沈允！"林星遥赶紧拉住闺蜜。

这时萧子澈走了进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沈允看看萧子澈又看看林星遥，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她凑到林星遥耳边："你们夫妻联手整治恶毒女配呢？"

"沈允！！"林星遥立马上手捂住她乱说的嘴。

"怎么回事？"萧子澈拿着文件夹站在那里，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李雯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副会长！我们在讨论校庆海报，这位同学的设计可能不太符合要求..."

萧子澈走到林星遥身边，目光落在她的设计稿上："构图符合主题，色彩运用有创意，版式设计专业。"他抬头看向李雯，"哪里不符合要求？"

李雯张了张嘴，脸色变得煞白。

"如果文艺部有更好的方案，明天例会上请展示。"萧子澈继续道，"否则就按这个执行。林同学的设计费按往届标准支付。"

话落直接走出办公室。

“OMG——”沈允忍不住发出赞叹，只见林星遥跟着跑出去，丝毫不管后面的人。

"谢谢哈！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设计..."她追上萧子澈。

萧子澈脚步不停："猜的。"

"骗人！"林星遥拽住他的袖子，"你明明连色彩方案都知道！"

萧子澈突然停下脚步，林星遥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转过身，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正是她昨晚扔进废纸篓的初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你...翻我垃圾桶？"林星遥瞪大眼睛。

"保洁日。"萧子澈推了推眼镜，"顺便，第三部分的渐变色可以再调整，我写了建议。"

林星遥展开稿纸，发现边缘处果然有一行小字：「蓝色过渡太生硬，建议参考你上个月的《星夜》系列。」

她的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这个人，到底默默关注了她多久？

"萧子澈。"她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帮我？"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星遥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的画应该被看见。"

那一刻，林星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破土而出，带着甜蜜的刺痛，疯狂生长。

——

放学的铃声在夕阳中响起，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校门。林星遥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目光扫过教室窗外——萧子澈正被学生会成员围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眉头微蹙地听着张明阳说话。

"遥遥！快点啦！"沈允一把拽起她的书包带，"陈昊说今天奶茶店有新品试喝！"

校门口，兄弟团三人组已经等在那里。陈昊正用篮球耍宝般地转在指尖，王宇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整理刘海，张瑞则蹲在地上系鞋带。

"副会长呢？"陈昊伸长脖子张望，"不是说好一起讨论后天的篮球赛吗？"

林星遥把滑落的书包带往上提了提："他好像又被张明阳缠住了..."

"那我们先去！"沈允挽住林星遥的手臂，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陈昊今天超反常，居然主动约我去看周末的电影！"

奶茶店里挤满了放学的学生。陈昊夸张地数着零钱："五个人三杯新品，刚好可以share！"

"谁要跟你共喝一杯！"沈允作势要打他，耳根却悄悄红了，"我和遥遥喝一杯就行。"

张瑞突然凑到林星遥旁边："星遥妹妹，这道数学题你会不会？明天要交了..."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试卷，上面满是橡皮擦的痕迹。

林星遥接过试卷，是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她咬着吸管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我好像也有点模糊...”

“而且问我合适吗？我才高一..."

张瑞尴尬的笑了笑，他才知道，以为兄妹是相差几个月，没想到是差两年。

"你问她家冰山啊！"王宇插嘴，"上次月考他数学满分吧？"

沈允突然拍桌："对了遥遥！你不是也说有作业不会吗？正好一起问！"

林星遥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吸管包装纸："他最近很忙..."

"再忙也能教你吧？"陈昊挤眉弄眼，"上次我亲眼看见他在学生会办公室帮你改英语作文，那叫一个认真..."

窗外，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后座车窗半开，露出一个熟悉的侧脸——萧子澈。

"就这么走了？不过来坐坐？"沈允眨眨眼。

"他肯定还有事要忙..."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辆车，直到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

林星遥告别朋友们，独自抱着刚买的美术资料踏上回家的路。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她校服裙摆。

拐过第二个路口时，一阵熟悉的古龙水气味随风飘来。林星遥下意识抬头，看到前方便利店门口站着个高挑身影——赵晨正和几个男生说笑，手里转着篮球，左脸的酒窝在夕阳下格外明显。

她的脚步猛然顿住，美术教材"啪嗒"掉在地上。这个声音引得赵晨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她的瞬间扩大了。

"星遥？"他小跑过来，弯腰帮她捡书，"真巧啊！"

林星遥的手指在接过书本时微微发抖。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张脸，是在情人节第二天的教室里，他当着全班的面把她的情书折成纸飞机扔出窗外。

"好久不见。"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赵晨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那种带着评估的目光让她想起他挑选篮球鞋时的表情："听说你现在和萧子澈住一起？"他凑近一步，古龙水气味扑面而来，"他...对你好吗？"

林星遥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电线杆。赵晨的手臂撑在她耳侧，这个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姿势现在只让她胃部绞痛。

"我们只是..."

"晨哥！"便利店里的男生们起哄，"这谁啊？不介绍一下？"

赵晨回头笑骂了一句，转回来时声音压低："后天有场球赛，来看吗？我特意要了前排票..."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腕，林星遥猛地抽回手："不了，我有事。"

"还是这么害羞。"赵晨不以为意地笑笑，突然伸手摘掉她发间的一片落叶，"记得初三时你也总这样，每次我靠近就脸红..."

落叶在他指间碾碎成粉末。林星遥盯着那点残渣，突然想起那些被当众朗读的情书，那些被嘲笑的手工礼物，还有校花挽着他手臂时他投来的挑衅眼神。

"我得回家了。"她抱紧书本，指甲几乎要嵌入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