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烧杯里的玫瑰星云(白茹秋视角)
我第一百三十四次校准电子显微镜时,简渠的机甲燃料又滴在了我的实验报告上。这个月报废的第三份《信息素抑制剂挥发性研究》,每一页右下角都沾着他指腹的机油。
"小白你看!"他举着变形的齿轮凑到防护面罩前,汗湿的额发扫过恒温箱外壳,"我做了个会转的离心机模型!"旋转的金属片在日光灯下划出光斑,像极了他永远不会送出去的机甲玫瑰。
我摘下被蒸汽熏花的护目镜:"离心机转速误差超过47%。"试管架上并排立着三支未开封的抑制剂,标签写着任嘉怡、安澜、林深的名字。最新那支淡绿色的,贴着"实验体S-1029"的代号。
简渠的笑容僵在嘴角。他总说我实验室的排风扇像哭丧的寡妇,却不知道每个雨夜他维修机甲时的哼唱,都会通过通风管道漏进来。那些荒腔走板的民谣混着二甲苯的味道,在培养皿上凝成虹彩。
昨天深夜他醉酒撞进无菌室,带着许明薇的晚香玉信息素。我盯着他锁骨上的齿痕,往他静脉推了双倍解毒剂。"小白身上有雪的味道。"他昏睡前的呓语烫红了我的耳尖,而我腕间的检测仪显示,那一刻我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成年后的峰值。
今早我销毁了所有监控记录,连同那支沾了他血迹的针管。达娅的监听纳米虫在通风口闪红光时,我把简渠的机甲密钥扔进了液氮罐。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找了三个月的故障源,正冻在负196度的爱情样本库里。
林深来取任嘉怡的基因图谱时,带来了安澜母亲的手札。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橙花标本,墨迹晕染处写着:【他们用腺体囚禁月光,我却只相信烧杯里的玫瑰星云】。我的移液枪突然失控,三十微升冬青叶提取物溅在简渠送的离心机模型上。
现在那个失败品正在恒温箱里缓慢旋转,把林深的眼泪、安澜的血和任嘉怡的橙花香搅成混沌的宇宙。我撕下今日的实验日志,背面有简渠上次用机油画的歪扭笑脸。通风管又传来他修机甲的响动,这次哼的是《仲夏夜之梦》。
我把抑制剂配方改成樱桃口味,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替我挡下的发情期Alpha。那时他脖颈后的阻隔贴还是我手作的,针脚歪斜得像离心机里摇晃的星尘。
窗外掠过安澜的深蓝机甲,投下的阴影正好盖住我无名指的戒痕。昨天在基因匹配局,我终于签下那份Beta配偶同意书。我的未婚夫正在隔壁实验室调配培养基,他白大褂上永远沾着紫罗兰色试剂——那是我上个月故意打翻的显色剂。
离心机停止运转时,我打开了液氮罐。简渠的机甲密钥裹着冰霜,在台灯下像枚冻僵的月亮。我把它放进他明天要穿的防护服口袋,就像当年偷偷把阻隔贴塞进他的机甲操作舱。
雪又开始下了。通风管传来走调的歌声,这次混着崭新的、属于Beta的紫罗兰气息。我按下焚化炉开关,任嘉怡的旧检测报告在火焰里蜷成星云,而我的冬雪信息素终于跌回平静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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