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晚上七点，沈澜站在"回声"排练室门口，手指紧握背包带。她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五分钟，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邀请。从包里传出新打印的稿纸气息，那是她昨晚熬夜修改的第四章——主角林默第一次见到心理咨询师王医生的场景。
门突然打开，一个扎着脏辫、手臂满是纹身的女孩探出头来："找谁？"
沈澜我...肖霁邀请我来...
沈澜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小
"哦！你就是那个作家！"女孩眼睛一亮，拉开门，"进来吧，肖哥刚去买烟了。我是贝斯手阿Moon。"
排练室比想象中整洁，墙上贴满了各种乐队海报和调音表。鼓手小K和键盘手老白正在调试设备，看到沈澜后友善地点头示意。
"肖哥说你写的东西特牛逼，"阿Moon递给沈澜一瓶矿泉水，"能让我看看吗？"
沈澜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稿纸
沈澜只是初稿...
阿Moon接过稿纸，眼睛快速扫过第一页："'王医生的办公室有一股消毒水和旧书混合的味道，就像被包装起来的悲伤'——哇哦，这比喻绝了。"
肖霁你们在偷看什么？
肖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天穿着黑色背心和工装裤，右肩露出一个崭新的创可贴。
"你女朋友的文笔真不错。"老白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键盘上试音。
沈澜的脸"唰"地红了
沈澜我不是——
肖霁还不是
肖霁自然地接话，把一包烟扔给老白
肖霁别瞎起哄，沈老师是来观摩的
他走到沈澜身边，压低声音
肖霁别介意，这帮人就这样
沈澜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肩膀的创可贴上
沈澜你受伤了？
肖霁昨晚写歌太投入，撞到门框了
肖霁咧嘴一笑
肖霁艺术家总要为创作付出代价，对吧？
乐队开始排练，沈澜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笔记本摊开在膝头。她原本打算记录灵感，但很快就被音乐吸引得忘记了动笔。看着肖霁在排练中全神贯注的样子，她突然理解了书中林默对音乐的执着——那种全身心投入的状态，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件事值得做。
肖霁停！
肖霁突然举手
肖霁第二段副歌进来太早了，应该再压抑一点
他转向沈澜
肖霁就像你书中林默压抑自己的情感那样，明白吗？
沈澜惊讶地点头。肖霁竟然如此精准地抓住了她角色的核心。
排练持续了三小时，期间沈澜看到了肖霁完全不同的一面——严厉、专注、追求完美。当阿Moon连续三次弹错同一个音符时，肖霁的批评毫不留情。
肖霁别这样看我
休息时肖霁对沈澜说
肖霁音乐不是儿戏
沈澜我没说什么
沈澜抿了口水
肖霁但你脸上写着'没想到你这么凶'
肖霁坐到她旁边，T恤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肖霁艺术需要这种严苛，就像你对自己的文字一样
沈澜挑眉
沈澜你怎么知道我对文字严苛？
肖霁你的修改稿
肖霁指了指她的包
肖霁第四章比前三章更锋利了。你肯定重写了至少五遍
沈澜哑然。确实，第四章她重写了六遍
排练结束后，其他成员陆续离开。肖霁叫住准备走的沈澜
肖霁等一下，有东西给你听
月光从排练室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分割线。肖霁拿起原声吉他，坐在那道月光里。
肖霁这是我昨晚写的
他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肖霁受你的林默启发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沈澜屏住了呼吸。那旋律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时而湍急，时而平缓，完美捕捉了林默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没有歌词，但每个音符都在讲述故事。
最后一个和弦余音袅袅，肖霁抬头看向沈澜。月光下，他的眼睛像两潭深水。
沈澜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膨胀，挤压着她的喉咙。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为艺术落泪——因为当某种美直击灵魂时，语言是苍白的。
沈澜我...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肖霁放下吉他，走到她面前，用拇指轻轻擦去那滴泪
肖霁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沈澜什么？
肖霁让你感受
肖霁的声音异常柔和
肖霁就像你书中写的那样——'真正的艺术不是被理解，而是被感受'
沈澜抬头看他，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肖霁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自己最珍视的音乐一样。
肖霁周四...还来吗？
肖霁问，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吉他弦
沈澜点头，心跳如擂鼓
沈澜我会带第五章来
走出排练室，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沈澜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在今天的观察记录最后加上一行字："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一首无法谱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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