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和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已经渗入韫枝的毛孔
三天了，黎明背上的玻璃碎片取出了七块，最危险的一块距离心脏仅两毫米。此刻他躺在苍白的床单里，胸口连接着各种管线，安静得不像那个总爱闹出动静的男人
"傅小姐，您该休息了"护士第五次劝道
韫枝摇摇头，指尖轻触黎明缠满绷带的手
监控仪规律的"滴滴"声里，她再次打开那个染血的U盘——除了周氏做假账的证据，还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最重要的一天"
窗外暴雨如注，韫枝试了黎明生日、黎氏创立日都不对。鬼使神差地，她输入他们初遇的日期——文件夹打开了
第一个视频就让她的血液凝固：1994年的孤儿院，黎世昌对着镜头说："就选这个男孩，眼神够狠。"小黎明被强行按在捐赠协议上按手印，眼里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黎氏需要一个继承人，亲生的太麻烦。"视频里黎世昌点燃雪茄，"反正战争孤儿，死了都没人找。"
韫枝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点开下一个文件——是黎父与周氏的密谋记录：让黎明与周敏仪联姻后，借周氏渠道将黎氏资产逐步转移海外
最后一份扫描件上赫然写着："若他拒不配合，可启动B计划（参见1994收养协议附加条款）"
手机突然震动，父亲发来简讯：【董事会紧急会议，速回】
傅氏大厦会议室气氛凝重。韫枝推门而入时，所有董事齐刷刷看向她——和身后两名警察
"傅小姐，"为首的警官出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傅氏古董行涉嫌走私文物。"
父亲脸色铁青："有人栽赃"
"举报人姓黎"警官补充道，"黎世昌先生。"
会议室瞬间哗然。韫枝却异常平静地走向投影仪，插入U盘
傅韫枝各位不妨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周氏父子与海关官员的密会视频清晰可辨，交易金额、时间、账户一览无余。最后定格在一份文件上——正是古董行"涉案"文物的真实报关单，签署人却是周敏仪
傅韫枝真正的走私者是周氏
韫枝声音清冷
傅韫枝他们利用黎氏航运渠道，却把罪证嫁祸给我们
她转向警察
傅韫枝如果现在搜查周氏在葵涌的仓库，应该还能找到更多赃物
父亲震惊地看着她："这些证据哪来的？"
韫枝望向窗外雨幕
傅韫枝一个宁愿被玻璃刺穿心脏也要保护我的人
警察离开后，董事会爆发掌声。父亲却将她拉进办公室："你为了黎家小子对抗周氏？知不知道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傅韫枝知道
韫枝直视父亲眼睛
傅韫枝但您更应该知道——
她打开手机视频，1994年的小黎明在屏幕里瑟瑟发抖
傅韫枝这才是黎世昌的真面目
父亲盯着视频，面色逐渐灰败："当年潮州帮内斗...我确实听说过黎家收养的事，但没想到..."
傅韫枝现在您明白了？
韫枝收起手机
傅韫枝黎明从来不是棋子，他是受害者
雨点敲打着窗玻璃，父亲长叹一声："你要怎么做？"
傅韫枝先救他
韫枝望向医院方向
傅韫枝再毁掉所有想伤害他的人
回到病房已是深夜，黎明依然沉睡，睫毛在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韫枝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掌心的茧子比想象中粗糙——这双手既签过亿万元合同，也握过街头斗殴的钢管
护士送来个牛皮纸袋："黎先生的私人物品。"
袋子里是钱包、手机和一本巴掌大的皮面笔记本。韫枝翻开第一页，稚嫩的笔迹写着："2000年9月1日，今天又被关禁闭。背不出商业条款不准吃饭。阿强偷偷塞给我馒头，他说潮州人讲义气..."
往后翻，字迹逐渐成熟："2012年5月20日，剑桥下雨，周敏仪又来信催我回去订婚。如果她知道我每年都去汕头找亲生父母，会不会告诉父亲..."
最新一页是半个月前的日期："今天带韫枝坐了双层巴士。她吃鱼蛋时沾到嘴角的样子，真可爱，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离开？"
一滴水珠落在纸页上，韫枝才发现自己在哭，她俯身靠近黎明耳边，轻声道
傅韫枝不会的...因为是你，一切一切都很好
监控仪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黎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次日清晨，韫枝在病房外走廊被拦下，三个穿唐装的老者静静等候，为首的银发老人拄着蛇头杖："傅小姐，我们谈谈黎明的事。"
会议室里，老人推过一份泛黄照片：1996年潮州街火灾现场，七岁的黎明被个青年护在身下。"阿龙用命换来的孩子，"老人声音沙哑，"不是给黎世昌当傀儡的。"
傅韫枝你们是...？
"潮州帮元老会。"银发老人冷笑，"黎世昌以为买通媒体就能抹去历史？当年是他纵火烧了竞争对手工厂，却意外害死黎明全家。"
韫枝胃部绞痛起来
傅韫枝黎明知道吗？
"知道一部分"老人递给她一枚龙纹玉佩，"这是他生父留给他的。我们暗中保护他二十年，没想到..."他看向病房，"还是没防住周氏的刀。"
傅韫枝现在怎么办？
"两条路。"老人竖起手指，"一，我们处理掉黎世昌和周家；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韫枝，"你用商业手段解决，我们提供一切证据。"
韫枝握紧玉佩
傅韫枝我选二
老人满意地点头："阿明没看错人"他起身时突然问，"你知道他为什么总说'香港落雪'吗？"
韫枝摇头
"1994年冬，他被收养那晚，香港反常地飘了冰霰"老人叹息，"那孩子以为天上下雪了，哭着说'雪停了是不是就要忘记爸爸妈妈'..."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傅振邦带着律师匆匆赶来："枝枝，刚收到法院传票！黎世昌起诉我们商业诽谤！"
潮州帮元老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在桌上留下张名片——香港最顶尖的律师事务所主任联系方式
父亲拿起名片，面色复杂："你确定要蹚这浑水？"
韫枝望向病房，监控仪的节奏声隐约可闻
傅韫枝他为我挡过玻璃，我为他挡次官司算什么？
律师离开后，她回到病床边，将龙纹玉佩塞进黎明掌心，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正好照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皮上
傅韫枝快点醒来...
她轻声说
傅韫枝香港就快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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