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抉择

月光透过破瓦洒在祠堂的地面上，斑驳的光影像是某种扭曲的符文，随着风轻轻晃动。铜钱和契约碎片散发出微弱的红光，映在供桌上的牌位显得更加模糊不清。爷爷的画像悬挂在正上方，那双威严的眼睛仿佛直视着我，将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空气中的霉味混杂着烧香后的残余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感。我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掌心因为刚才嵌入铜钱而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此刻这疼痛似乎成了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东西。

镜中人站定在我的面前，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却愈发冰冷。“你还在挣扎吗？”他低声开口，声音如同刀刃划过耳膜，“选择很简单，要么用记忆，要么用鲜血。舍弃其中一样，替命阵就能完成。”

我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发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记忆？鲜血？他的话如同利爪撕扯着我的内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放弃记忆，意味着失去自我；献上鲜血，则可能意味着死亡。我无法接受这两种结局。

“你的选择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棋子！”我咬牙吐出这句话，声音虽不大，但字字带着锋芒。镜中人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神色。“哦？你以为还有其他路可走？”他缓缓靠近，步伐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但却让整个空间更加压抑，“命运已经注定了你逃不开。这里就是终结。”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找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然而四周除了那摇摇欲坠的供桌和满是灰尘的地面外，再没有别的东西值得依赖。墙角的老鼠惊慌地窜过阴影间，它们窸窣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却也让我更觉孤立无援。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爷爷画像突然传来轻微的“滴答”声——不是水，而是血。一滴鲜红的血珠沿着画框边缘滑落，在地面上溅开一朵暗色的花。紧接着，画像的眼睛开始泛出血丝，嘴唇竟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陈家……替命……”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画像中响起，仿佛承载了千年的怨恨与悲哀。“长孙为族人续命，后代成替罪之身……”

我的脑子轰然一震，所有思绪瞬间冻结。画像继续低语：“每一任长孙都是替命阵的核心，而你……不过是延续这条血腥链环的一环。”它停顿了一下，那双充血的眼睛忽然转向我，“你能否承受这样的宿命？”

镜中人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幕，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在画像和我之间飞快游移。趁他分神的一刹那，我猛地抓起供桌上的铜钱。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得逞！

毫不犹豫地，我将铜钱深深刺入自己的掌心。血顺着纹理迅速蔓延开来，铜钱表面立刻泛起一层刺目的红光，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掌心爆发而出，冲击波席卷整个祠堂。

瓦片哗啦啦地掉落，墙体发出低沉的呻吟声，供桌轰然倒下，藏在墙壁中的符文骤然显现，闪烁着复杂而古老的光芒。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脚下的地板开始颤抖，仿佛大地都在痛苦哀号。

镜中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彻底消失在紊乱的光芒中。祠堂内的物品四处飞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埃。我尽力稳住身体，但仍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噬推得踉跄后退，直到撞上供桌残留的一角才勉强停下。

震动逐渐平息，耳边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回响。我大口喘息着，手掌上的剧痛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铜钱依旧嵌在我的掌心，但它的表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些先前未曾见过的符文，那些符号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仿佛蕴含着新的秘密。

我低头看向地面，发现一块刻着古老文字的碎片从坍塌的墙壁里掉了出来。它看起来像是某个更大物件的一部分，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正当我伸手去捡时，一阵冷风吹进了祠堂。

祠堂的大门在剧烈震动后裂开了一个缝隙，门外透进来的光线显得格外阴森。我怔怔地看着那道裂缝，隐约听见远处再次传来了熟悉的拨浪鼓声，夹杂着低沉的脚步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