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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莲灯

扎纸匠

扎纸铺里静得吓人,只有风从破门板的裂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纸灰打着旋儿。七个人影像钉在地上似的,蓝布褂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老头往前挪了半步,手里托着那半块平安扣,玉质灰蒙蒙的,就像陈默最后消散时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向脖子上的另一半平安扣,红布条勒得皮肤发疼。胸口的桃花印记还在发光,银红色的纹路顺着皮肤的纹理游走,像有活物在肉里钻。

"林家血脉觉醒,七星续命阵已开。"老头的声音比砂纸磨过还糙,"双生莲灯该点亮了。"

他举起手里的平安扣,我脖子上的那半突然发烫,像被磁铁吸着似的往前挣。红布条"啪"地断了,平安扣飞出我领口,在空中划过道红光,正好嵌进老头手里那半的缺口。

完整的平安扣亮起刺目的红光,表面浮出血丝般的纹路,慢慢聚成两个字——人殉。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握紧桃木簪子,手心里全是汗。簪尖的寒光映着地上的莲花印记,焦黑的纹路里还残留着银红色的血光。

老头把平安扣揣进怀里,枯瘦的手指指向我胸口:"二十年前,陈家欠林家一条命。现在,该还了。"

"还命?"我想起陈默消失前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陈默已经替我死了,还不够吗?"

"替命纸人也算命?"老头嗤笑一声,嘴角撇出个刻薄的弧度,"他不过是张画皮,你才是正主。"

胸口的桃花印记突然烧起来,疼得我弓下腰。低头一看,衣服布料下,那朵血色桃花正缓缓张开花瓣,每一片都像用烙铁烫出来的,边缘泛着焦黑。

"想起来了?"老头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你爷爷临终前按住你的手,就是不让这朵莲花开。可惜啊,七星续命阵一旦启动,谁也拦不住。"

"莲花......"我脑子里闪过爷爷临终前的样子,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按住我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当时我以为他是疼得厉害,现在才明白,他是在阻止这朵鬼花开放。

"林家先祖沉睡百年,需双生血脉献祭唤醒。"老头朝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这是陈家欠林家的,也是你生来就该担的命。"

六名蓝布褂人同时动了,脚步踩在纸灰上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围着我站成圈,每个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艾草绳,绳子冒着青烟,散发出呛人的气味。

"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老头站在圈外,像看牲口似的打量我,"你的牺牲能换来两族和平,也算积德了。"

"放屁!"我忍着胸口的剧痛挺直腰,桃木簪子指向他的脸,"我陈三手活这么大,从没听过任人宰割也算积德的道理!"

老头的脸沉下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地上的莲花印记一点:"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地上的焦黑印记突然亮了。银红色的光芒沿着纹路流动,七道细细的红光从印记边缘射出,像毒蛇似的缠上我的手腕、脚踝和脖子。

"唔!"红光勒进皮肉,疼得我眼前发黑。脖子上的勒痕尤其厉害,感觉气管都被勒细了,喘不过气来。

桃木簪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我拼命挣扎,红光却越收越紧,皮肤被勒得火辣辣地疼,像是要被拦腰截断。

就在这时,左手手背突然一热。是陈默最后留下的那朵血桃花,银红色的光芒从皮肤下游走出来,顺着红光的方向蔓延。

地上散落的纸灰突然无风自动,聚成个模糊的人形。是陈默!他手里还握着那把青铜剪刀,虽然身形虚幻得几乎看不见,但挡在我身前的样子却异常坚定。

红光撞在陈默身上,发出"滋啦"的响声,像热油浇在雪地上。人形纸灰剧烈晃动,却硬是没让红光再前进一步。

"还算有点良心。"我喘着粗气,眼眶发热。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特意留了后手。

老头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后退半步,脸色铁青:"替命纸人的残魂也敢作祟!"

陈默的人形没有回应,只是举着剪刀指向老头,纸灰做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说什么。我凝神细听,才勉强辨认出两个字:快走。

往哪走?前后都是墙,唯一的后窗被刚才打斗时的木条堵死了。我急得满头大汗,视线扫过屋里的陈设——樟木箱、竹椅、散落的纸人零件......

等等!樟木箱!

我突然想起《扎纸秘术》还锁在箱子里。陈默说过我能看懂那些字,说不定里面有对付这些人的办法。

趁着陈默的纸灰人形还在抵挡红光,我一个箭步冲到樟木箱前。箱子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黄铜锁已经生了锈。我抓起地上的桃木簪子,用尽全力插进锁孔里一别。

"咔嚓"一声,锁开了。

箱盖翻开的瞬间,我一眼就看见压在《扎纸秘术》下面的黄纸夹页。不是书页,是张单独的纸,边角泛黄发脆,上面用朱砂画着两个并排的纸人,纸人胸口都点着红点。

我一把抽出夹页,上面的标题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以纸代人。

"取自身精血,混以朱砂......"我飞快地往下扫,手指都在发抖,"扎双生纸人,可替主受劫......"

替主受劫!就是这个!

身后传来陈默纸灰人形消散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红光已经冲破了阻碍,正朝我射来。没时间犹豫了!

我抓起桌上的刻刀,看也不看就往左手食指上划。刀刃很锋利,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黄纸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混以朱砂......"我摸到抽屉里那盒祖传的朱砂,手指沾着血直接插进朱砂盒里,然后在黄纸上飞快地涂抹。

胸口的莲花印记疼得越来越厉害,感觉皮肤都要裂开了。我咬着牙坚持,脑子里全是陈默消失前的样子,他说要扎两个纸人......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刻刀在黄纸上快速游走,两个纸人的轮廓渐渐清晰。它们并排站着,胸口都点着银红色的莲花印记,左眼角......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上红痣。

最后一刀落下时,地上的红光已经到了脚边。我闭上眼睛,等着被勒断脖子的剧痛——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耳边传来整齐的抽气声。我睁开眼,看见两个纸人已经站起来了,一人高,胸口的莲花印记亮得晃眼。它们的眼睛是用朱砂点的,此刻正闪着银红色的光,正直勾勾地盯着那七个蓝布褂人。

最奇怪的是,纸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晃动,竟然和那七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就像照镜子似的。

为首的老头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不可能!你怎么会林家的禁术?"

我喘着气笑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现在,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了。"

两个纸人同时抬起手,它们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盏莲花灯,灯芯是幽蓝色的,照着两个纸人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老头突然尖叫一声:"快阻止它们!灯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两个纸人已经迈出了脚步。它们的动作和那七个蓝布褂人一模一样,连抬脚的高度都分毫不差。蓝布褂人想后退,身体却像被线牵着似的,不由自主地跟着纸人动弹。

"嗬......"我捂住嘴,腥甜的液体从指缝里漏出来,滴在地上的纸灰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我晃了晃头,看见墙上的青铜镜。镜子里的扎纸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满地纸灰,破门板,月光......等等!镜子中央什么时候多了个襁褓?

我瞪大眼睛,镜中的襁褓里裹着个婴儿,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左眼角——没有红痣。

"哇——"

婴儿突然睁开眼睛,朝我咧开嘴,发出响亮的啼哭。那哭声不像是从镜子里传来的,倒像是贴着我的耳朵,震得我耳膜疼。

两个纸人已经走到了七名蓝布褂人面前,幽蓝色的莲灯光照亮了他们惊恐的脸。我捂着流血的嘴,看着镜中那个没有红痣的婴儿,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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