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的别墅

第六章

　　自从江晏被迫成为陆景阳的"小弟"后，他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每天中午，陆景阳都会准时出现在三班门口，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两份便当。

　　"小弟，吃饭。"

　　江晏头也不抬："不吃。"

　　陆景阳也不恼，直接把便当盒放在他桌上，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打开饭盒开始吃。

　　"……"江晏盯着那份明显比食堂精致许多的饭菜，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

　　陆景阳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又比如，放学后，江晏总能在校门口看到某个人影。陆景阳要么叼着根棒棒糖靠在墙边等他，要么骑着辆黑色机车，头盔往他怀里一丢："上车。"

　　江晏皱眉："我不需要你送。"

　　"谁说是送你？"陆景阳挑眉，"小弟的义务，陪老大兜风。"

　　江晏："……"

　　他不想承认，但陆景阳的机车后座确实比拥挤的公交车舒服多了。

　　---

　　江晏一直以为，陆景阳所谓的"罩着他"只是一句玩笑。直到那天傍晚。

　　他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自习到很晚，走廊的灯已经熄了一半。收拾书包时，他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交谈。

　　"就那个三班的江晏？"

　　"对，听说他爸是个瘾君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装什么高冷学霸。"

　　"嗤，看他那副样子就不爽，今天堵他？"

　　江晏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闲言碎语，也懒得理会。

　　然而，当他走出校门时，那几个混混真的拦住了他。

　　"哟，大学霸，借点钱花花？"为首的男生咧嘴一笑，伸手就要拽他书包。

　　江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滚。"

　　"还挺横？"对方脸色一沉，"听说你爸——"

　　话音未落，一块板砖突然从旁边飞来，"砰"地砸在混混脚边，碎成两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陆景阳站在路灯下，手里还掂着另一块砖头，笑得又野又戾。

　　"谁准你们动我的人了？"

　　混混们脸色一变。陆景阳的名声在学校里不是盖的，没人想跟他硬碰硬。

　　"陆、陆哥，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陆景阳走过来，一把揽住江晏的肩膀，语气轻飘飘的，"那我也跟你们开个玩笑？"

　　混混们瞬间作鸟兽散。

　　江晏皱眉，甩开陆景阳的手："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陆景阳也不生气，只是歪头看他："可我是你老大啊，罩小弟不是天经地义？"

　　江晏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陆景阳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突然说："江晏，你其实挺能打的吧？"

　　江晏脚步一顿。

　　"刚才那混混抓你书包时，你手指关节绷了一下，是准备反击的姿势。"陆景阳笑眯眯的，"练过？"

　　江晏没回答，但心里微微一惊。他确实学过几年格斗，只是为了自保，从来没在人前用过。

　　陆景阳……观察力这么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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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晚上，江晏回到家，发现门锁被撬了。

　　他心里一沉，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父亲显然又发过疯，茶几翻倒，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母亲不在家——自从上次报警后，她暂时住在了亲戚家，算是短暂的安全。

　　江晏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残局，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他停下动作，望向窗外。雨点砸在玻璃上，声音大得让人心烦。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景阳的消息：

　　【在哪？】

　　江晏没回。

　　三分钟后，手机又震了：

　　【下雨了，你没带伞吧？】

　　江晏皱眉，刚想打字让他别多事，第三条消息跳出来：

　　【开门。】

　　江晏一愣，抬头看向门口。

　　三秒后，敲门声响起。

　　他走过去，拉开门——

　　陆景阳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热腾腾的关东煮。

　　"……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江晏问。

　　陆景阳咧嘴一笑："老大当然要知道小弟住哪。"

　　江晏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侧身让开："进来。"

　　陆景阳进门后，扫了一眼凌乱的客厅，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问。他只是把关东煮放在还算干净的餐桌上，说："趁热吃。"

　　江晏没动。

　　陆景阳也不催他，自顾自地打开一盒，咬了一口鱼丸，含含糊糊地说："你不吃我吃两份。"

　　江晏："……"

　　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雨声嘈杂，房间里却莫名安静。两人隔着餐桌，谁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过了很久，江晏突然开口："陆景阳。"

　　"嗯？"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陆景阳动作一顿，抬眼看他。江晏的表情依旧冷淡，但眼神里有一丝罕见的困惑。

　　陆景阳笑了笑，语气轻松："因为我是你老大啊。"

　　江晏皱眉："说人话。"

　　陆景阳放下筷子，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说："江晏，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靠近你，不是因为你有多惨，而是因为你本身就值得？"

　　江晏怔住。

　　陆景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雨小了，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明天竞赛集训，别迟到。"

　　门关上后，江晏坐在原地，看着桌上剩下的关东煮，许久，轻轻"啧"了一声。

　　"……莫名其妙。"

　　但他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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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竞赛集训在周六早上八点，江晏七点四十就到了实验室，却发现陆景阳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摊着一本习题集。

　　"早啊，小弟。"陆景阳抬头，笑得灿烂。

　　江晏没理他，径直走到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

　　陆景阳也不在意，只是托着下巴看他："江晏，这道题我不会，教教我？"

　　江晏头也不抬："自己看答案。"

　　"答案看不懂。"

　　"那你来集训干什么？"

　　"来看你啊。"

　　江晏："……"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瞪了陆景阳一眼，却发现对方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最终，江晏还是冷着脸走过去，扫了一眼题目："这里，用能量守恒。"

　　陆景阳"哦"了一声，笔尖在纸上划拉两下，突然说："江晏，你讲题的时候，语速会变快。"

　　江晏："？"

　　"而且会不自觉地皱眉，像这样。"陆景阳学着他的样子皱起眉，活像个苦大仇深的小老头。

　　江晏："……滚。"

　　陆景阳大笑。

　　集训结束时已是下午，陆景阳伸了个懒腰，突然说："江晏，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就当陪老大散心。"

　　"没兴趣。"

　　"那里有全市最好的物理题库。"

　　江晏终于看了他一眼："……哪里？"

　　陆景阳笑得狡黠："我家。"

　　---

　　江晏没想到，陆景阳家居然是一栋带花园的小别墅。

　　"你爸妈不在？"他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我爸常年出差，我妈……"陆景阳顿了顿，"不在了。"

　　江晏一愣。

　　陆景阳却已经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推开门："进来吧，题库在书房。"

　　书房很大，书架上确实摆满了各种竞赛资料。江晏扫了一眼，发现很多都是绝版书。

　　"你爸是做什么的？"他忍不住问。

　　"工程师。"陆景阳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丢给他一罐，"所以这些书都是他的，我从小看到大。"

　　江晏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陆景阳只是靠小聪明混到年级前三十，没想到……

　　"怎么，觉得校霸不该会学习？"陆景阳挑眉。

　　江晏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陆景阳笑了笑，突然凑近："江晏，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缠着你吗？"

　　江晏警惕地后退半步："……为什么？"

　　"因为开学典礼那天，"陆景阳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低了几分，"你在台上念致辞时，阳光落在你身上，像给你镀了层金边。"

　　"我就在想——"

　　"这个人，我一定要认识。"

　　江晏呼吸一滞。

　　陆景阳却已经退开，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好了，看书吧，小弟。"

　　江晏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加速。

　　他忽然意识到——

　　陆景阳这个人，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