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很耀眼

陆景阳的书房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混着旧书的纸墨气息。江晏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些按出版社和年份整齐排列的竞赛题库，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随便看。"陆景阳拉开窗帘，盛夏的阳光顷刻间灌满房间，"这些书我爸每年都会更新。"

　　江晏走向最近的书架，抽出一本《国际物理奥林匹克全真试题》。书页边缘有细密的笔记，字迹工整得不像出自眼前这个校霸之手。

　　"你做的注解？"江晏忍不住问。

　　陆景阳正从冰箱拿出两罐可乐，闻言回头，易拉罐上的水珠顺着他手腕滑落："怎么，不像？"

　　江晏没回答，但翻书的动作明显变慢了。这些笔记不仅详细，有些解题思路甚至比标准答案更精妙。

　　"喝吗？"陆景阳将可乐递过来，冰凉的罐身贴上江晏的手背。

　　江晏接过可乐，视线却不自觉地被书桌角落吸引——那里倒扣着一个相框，边缘露出被撕过的痕迹。

　　陆景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容淡了几分："我妈。"他走过去把相框扣得更严实，"车祸，三年前。"

　　江晏的手指紧了紧。他想起自己父亲扭曲的面容和满屋的酒气，突然理解了陆景阳总挂在脸上的笑容有多刻意。

　　"抱歉。"江晏生硬地说。

　　陆景阳却已经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江学霸，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晃了晃手中的可乐，"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这套题，"陆景阳从书架上精准抽出一本《俄罗斯选拔赛精选》，"我们各做十道，谁错得多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江晏扫了一眼那本明显被翻旧的书："你经常做？"

　　"偶尔。"陆景阳笑得像只狐狸，"不敢？"

　　江晏放下可乐，直接拖了把椅子坐到书桌前："计时。"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们之间洒下细碎的光斑。江晏解题时习惯性皱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陆景阳盯着看了几秒，被江晏头也不抬地警告："看你的题。"

　　一个小时后，江晏放下笔："好了。"

　　陆景阳早就做完了，正歪在椅子里玩手机。他凑过来看江晏的答案，呼吸扫过江晏的耳廓："第七题错了。"

　　"不可能。"江晏立刻检查，却发现自己的单位换算确实出了问题。

　　陆景阳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答案全对的卷子："愿赌服输？"

　　江晏抿了抿唇："什么要求？"

　　陆景阳突然靠近，近到江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气息："告诉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吃午饭？"

　　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江晏一怔。他以为陆景阳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比如当他真小弟或者帮他写作业。

　　"......习惯。"江晏别过脸。

　　陆景阳却不依不饶："初中就这样？"

　　"嗯。"

　　"被人欺负过？"

　　江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边缘："不算。"

　　陆景阳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江晏，看着我说。"

　　江晏抬头，对上陆景阳罕见的认真眼神。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沉静如深潭，让他莫名想起暴雨夜那个浑身湿透却护着关东煮的少年。

　　"六年级时，"江晏听见自己说，"有人在我饭盒里放了蟑螂。"

　　陆景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后来我就不带饭了。"江晏轻描淡写地补充，"食堂人太多，所以......"

　　"所以你就躲在天台吃面包。"陆景阳接上他的话，声音发紧，"操。"

　　江晏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天台？"

　　陆景阳松开他的手，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懒散的笑："跟踪过你啊。"

　　"......变态。"

　　"变态也是你老大。"陆景阳跳下书桌，"饿不饿？我叫外卖。"

　　江晏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短信：小杂种，我知道你妈躲在哪了]

　　陆景阳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江晏猛地站起身："我得走了。"

　　"现在？"陆景阳皱眉，"出什么事了？"

　　江晏已经抓起书包："家里有事。"

　　陆景阳一把拉住他："我送你。"

　　"不用！"江晏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愣了一下，"......我自己能处理。"

　　陆景阳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塞进江晏手里："拿着。"

　　那是一把折叠刀。

　　江晏震惊地抬头。

　　"防身用。"陆景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受伤。"

　　江晏握紧那把还带着陆景阳体温的刀，胸口涌上一股陌生的暖流。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离开前，江晏回头看了一眼。陆景阳站在书房门口，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就像他描述的那个开学典礼上的江晏一样。

　　江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