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么合作愉快？"我伸出手。

他没有握我的手，而是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我："先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手写的合约，条款简单明了：林霁为宁雪设计电影节礼服，宁雪需在红毯采访中提及设计师名字；若因此获得新工作机会，需在合理范围内协助林霁洗刷冤屈。

"最后一条太模糊了。"我指出。

"因为我还不确定需要什么帮助。"他坦率地说，"但我知道你有我没有的东西——公众影响力。"

我拿起笔，在合约上签下名字："成交。"

林霁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接过合约。他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触感粗糙——设计师的手，布满了常年握笔和针线留下的茧。

"现在，"我微笑着说，"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让我惊艳全场？"

他翻开另一本素描本，里面是更加完整的设计图。"'雪落无声'的核心概念是'被雪覆盖的力量'。"他解释道，"上半身是透明的薄纱，绣有冰晶图案，象征脆弱；下半身是逐渐加厚的裙摆，内层是金属丝编织的骨架，代表坚韧。"

我的呼吸随着他的讲解逐渐加快。这件礼服太完美了——既符合我现在的处境，又能展现我不屈的个性。

"面料呢？"

"意大利进口的丝绸和法国蕾丝。"他顿了顿，"当然，是仿品。我的预算只买得起国产替代品，但效果可以做到八成相似。"

我摇摇头："不，要用真品。"

林霁皱眉："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光面料就可能要十几万......"

"我出。"我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这是战袍，就不能有任何妥协。"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你确定？即使可能血本无归？"

"就像你说的，"我微笑，"要足够耀眼。"

林霁突然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我。阳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的车流声淹没。

我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他身旁的工作台，拿起铅笔在便签纸上写下我的电话号码和银行账户密码。

"这是我的私人账户。"我把便签推给他，"需要多少自己转。我只管穿，其他交给你。"

他盯着那张便签，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不怕我卷款跑路？"

"那你就不必蹲在横店的路灯下画设计了。"我笑着说，"艺术家先生。"

林霁终于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真正的笑容——眼角泛起细纹，左眉的疤痕微微上扬，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男孩。

"两周后第一次试装。"他说，声音恢复了专业冷静，"这段时间别吃胖也别饿瘦，保持现在的体型。"

"遵命，设计师大人。"我调侃道，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宁雪。"他在门口叫住我，"为什么相信我？"

我回头看他，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像个不真实的天使轮廓。

"因为你的眼睛。"我重复他之前的话，"和我三年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走出公寓楼，上海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三年来第一次，我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是对未来的期待，对复仇的渴望，或许还有一丝对这个固执设计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我掏出手机，给经纪人发了条信息："推掉下个月所有试镜，我要专心准备电影节。"

不管结果如何，这已经是我三年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