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怎么进来的？"我小声问。

他晃了挂脖子上的工作证："临时助理证件，借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许多。

"你生病了？"

"过敏。"他机械地重复之前的解释，伸手调整我领口的薄纱，"媒体反应如何？"

"炸了。"我忍不住微笑，"已经有三个记者问我能不能介绍他们采访你。"

林霁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被一阵咳嗽打断。他转身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着。我注意到他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需要看医生。"我严肃地说。

他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没事。听着，庆功宴在香格里拉酒店，陈志明会出席。"

我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

"我做功课。"他收起手帕，我敏锐地注意到上面有暗红色痕迹，"他带了周婷一起，这是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

"当面对质的机会。"林霁的眼睛亮得惊人，"但不是今晚。今晚你只需要享受重返舞台的感觉，让他们看到宁雪依然光芒四射。"

我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林霁迅速塞给我一张纸条："我的座位号。有事发短信，别看过来。"

说完，他像影子一样滑进消防通道消失了。我展开纸条，上面写着"B区47"，是媒体区最角落的位置。

回到内场，电影节开幕式已经开始。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节目，但思绪不断飘向那个躲在角落的黑色身影。三周来，我们主要通过短信和偶尔的电话沟通礼服进度。他拒绝了我所有去工作室探望的请求，只说"专心等惊喜"。

现在惊喜揭晓了，我却发现最惊喜的不是礼服本身，而是那个创造它的人。

颁奖环节开始，我打起精神保持微笑。当最佳女主角提名公布时，镜头扫过每个候选人的脸——包括坐在前排的周婷。她穿着某国际大牌的高定礼服，美则美矣，却毫无特色。当镜头转向我时，我故意低头整理裙摆，让"雪落无声"的全貌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

我仿佛听到全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庆功宴比红毯更加考验人。香格里拉酒店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明星、制片人、投资人推杯换盏，表面谈笑风生，暗地里各自较劲。我端着一杯香槟，小心不让酒液沾到礼服，同时搜寻着陈志明的身影。

"宁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我的前经纪人王莉穿着标志性的阿玛尼套装，笑容满面地走来，"天哪，你今晚太惊艳了！整个朋友圈都在问你这件礼服的事。"

我抿了一口香槟，不动声色："是吗？我还以为你的朋友圈都屏蔽我了呢。"

王莉的笑容僵了一下："别这样，小雪。商业决策而已，没有私人恩怨。"她的目光在我的礼服上逡巡，"这位林霁设计师......有签约公司吗？"

原来如此。我差点笑出声。三年前她果断抛弃我，现在看到价值又想分一杯羹。

"他不需要经纪人。"我微笑道，"只需要诚实合作的伙伴。"

王莉正要说什么，宴会厅入口处突然骚动起来。陈志明挽着周婷走了进来，身边围着一群阿谀奉承的跟班。我握紧酒杯，指节发白。

"别做傻事。"王莉低声警告，"他现在是评委会主席，得罪他没好处。"

"谁说我要得罪他？"我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裙摆，"我只需要让他看到我。"

说完，我朝陈志明的方向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雪落无声"的魅力正在于此，它让我成为全场无法忽视的存在。陈志明抬头看到我，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挂上职业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