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后背。
窗外,上海的天色阴沉得可怕,暴雨拍打着玻璃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下午四点二十。我竟然睡了大半天。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电影节、庆功宴、咖啡馆......林霁咳出的那口鲜血,和他平静得可怕的宣告。
"晚期肺癌。医生说,最多还有六个月。"
我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林霁的号码。响了六声,转入语音信箱。再拨,同样的结果。第三次,直接关机了。
"该死!"
我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林霁昨晚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今天这种天气......
手机突然震动,我扑过去查看,却是一条娱乐新闻推送:《宁雪惊艳复出背后:天才设计师林霁的涅槃之路》。配图是我昨晚红毯的照片,和一张林霁早年参加设计比赛时的旧照。
我关掉推送,再次拨打林霁的电话。依然关机。
暴雨中的上海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出租车艰难地行驶在积水路面上,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雨势。我不断催促司机再快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小姐,这种天气真的快不了。"司机无奈地说,"您这是急着见什么人吗?"
我没有回答。是啊,我急着见什么人?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设计师?一个刚刚告诉我他即将死去的陌生人?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如果现在不去,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公寓楼在雨幕中显得更加破旧。我冲进楼道,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七楼,肺叶因缺氧而灼痛。敲门,没有回应。再敲,依然寂静。
"林霁!"我拍打着铁门,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隔壁的门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吵什么吵?那家伙一早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看见回来。"年轻人不耐烦地说,"昨晚好像听见咳嗽声,折腾到半夜。"
我的心沉了下去。林霁没回家?那他去哪了?在这种身体状况下,还下着暴雨......
工作室!我掏出手机查看之前的短信,找到林霁工作室的地址——离公寓不远的一栋老厂房改造的艺术空间。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出租车后座很快积了一小滩水。司机从后视镜里投来担忧的目光,我假装没看见。
厂房比想象中更难找。隐藏在一条狭窄的弄堂尽头,斑驳的外墙上爬满藤蔓,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大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线光亮。
"林霁?"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轰鸣。我顺着光亮走去,推开半掩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停滞——
林霁趴在设计台上,周围散落着数十张草图,右手还握着一支铅笔。他的脸色灰白得像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最可怕的是设计台角落的一团纸巾,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