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
我冲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皮肤冰凉潮湿，但脉搏还在跳动，微弱却规律。他发着高烧，额头烫得吓人。
"醒醒......求你了......"我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声音哽咽。
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了几秒才聚焦到我脸上。
"宁......雪？"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疯了？这种天气跑出来工作？"我强压住哭腔，帮他坐直身体，"你需要去医院，现在！"
他摇摇头，指了指角落里的沙发："药......在那里。"
我在一个旧背包里找到了药瓶——比昨晚看到的更大，标签上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中，"chemotherapy"这个词刺痛了我的眼睛。旁边还有注射器和几个小药瓶。
"你自己化疗？"我难以置信地问。
"口服药。"他虚弱地纠正，"没那么......夸张。"
我按照说明书倒了药和水给他。他吞药时的手抖得厉害，我不得不帮他托着水杯。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我质问，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颤抖，"为什么骗我说是过敏？"
林霁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告诉你又能怎样？"
"我可以......"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是啊，我能做什么？我不是医生，不是魔法师，不能让他痊愈。这种无力感几乎将我撕碎。
"帮我个忙。"他打断我的思绪，指向设计台下方，"那个蓝色保温瓶，里面有参茶。"
我找出保温瓶，倒出已经凉透的茶。林霁喝了一口，眉头紧锁。
"你需要热食和休息。"我坚决地说，"能走吗？我送你回家。"
"还有几处设计要修改......"
"去他妈的设计！"我猛地拍桌，泪水终于决堤，"你要死了，林霁！你要死了还管什么设计！"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林霁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变得异常平静。他慢慢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我赶紧扶住他。
"你说得对。"他轻声说，"送我回家吧。"
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扶着林霁站在厂房门口，望着如注的雨水发愁。他虚弱得几乎站不稳，肯定走不了多远。
"等着。"我脱下外套罩在他头上，"我去叫车。"
"不用。"他拉住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后院......有车。"
我瞪大眼睛："你有车？那为什么......"
"不常开。"他简短地回答，"化疗后......视力不稳定。"
那辆藏在后院雨棚下的旧自行车让我哭笑不得。锈迹斑斑的车架，磨损严重的轮胎，后座用绳子固定着一个木箱。"你打算让我骑这个送你回去？"我难以置信地问。
林霁居然笑了，尽管那笑容虚弱得转瞬即逝："小学之后......就没载过人了。"
最终，我扶着林霁坐上了后座。他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暴雨中的骑行像一场荒诞的梦境——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雨水模糊了视线，而身后是一个垂死的男人，双臂环着我的腰，额头抵在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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