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在脸上，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时间分不清身在何处。陌生的天花板，单薄的单人床，还有身上盖着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被子——林霁的公寓。

我猛地坐起，床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但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退烧药，早餐在厨房。——L」

字迹有些颤抖，不如平时流畅。我拿起水杯，水温刚好，不冷不热。这个细心到极点的男人，自己病得那么重，还想着照顾别人。

厨房里，林霁背对着门口，正在煎蛋。他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毛衣，显得更加单薄，左手撑在灶台边缘，右手缓慢地翻动锅里的鸡蛋。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面包的香气。

"早上好。"我轻声说。

他明显吓了一跳，转身时差点打翻平底锅。"你醒了。"声音比昨晚更加沙哑，"感觉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我走近，不由分说地接过锅铲，"烧退了吗？"

他微微侧头避开我探向他额头的手："好多了。"

撒谎。即使不碰他，我也能看出他脸色依然苍白得不正常，眼底布满血丝。但我不忍拆穿，只是转身继续煎蛋。

"你坐着等吃就行。"我说，"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

林霁没有争辩，默默坐到小餐桌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他安静地看着我忙碌，目光像轻柔的羽毛拂过我的后背。

早餐很简单——煎蛋、吐司和热牛奶。林霁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用叉子拨弄食物。

"不合胃口？"我问。

他摇头："化疗后......味觉有点问题。"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我心头一紧。化疗。原来他一直在默默承受这些，而我却一无所知。

"今天有什么计划？"我转移话题，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林霁放下叉子："工作室有些设计要整理。你呢？"

"我跟你一起去。"在他反对前，我补充道，"你需要人帮忙，而我现在正好没工作。"

事实上，我的经纪人昨晚连发了十几条信息，说有品牌想找我代言，还有两个剧本邀约。但我一个字都没回。与林霁的生命相比，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林霁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好。"

工作室比他的公寓更加凌乱。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照进来，照亮了漂浮的灰尘和满地的设计稿。角落里堆着几匹布料，墙上钉满了灵感图片和草图。中央的长桌上散落着剪刀、针线、量尺和各种我说不上名字的工具。

"你平时就在这里工作？"我惊叹道。

林霁咳嗽了几声，指向一个文件柜："能帮我整理一下那里的设计稿吗？按日期分类。"

我点点头，走向文件柜。身后传来林霁拖动椅子的声音，然后是铅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他一定又在画设计了，那个不要命的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