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文件柜里塞满了各种设计图和草图，有些已经泛黄，看起来是学生时代的作品。我小心地取出每一叠，按角落标注的日期排列。林霁的才华在这些纸上展露无遗——从早期的生涩到后来的成熟，每一笔线条都充满生命力。

翻到最底层抽屉时，我发现一个黑色文件夹，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证据」。心跳突然加速，我回头看了一眼林霁——他全神贯注地画着设计，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发现。

手指微微发抖，我打开文件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系列照片——陈志明与不同年轻女性的亲密照，其中就有周婷。然后是几份合同复印件，上面有陈志明的签名，内容涉及设计稿的转让和署名权的放弃。最下面是一个U盘和几页手写笔记，详细记录了每次会面的时间地点。

我正想仔细看，突然听到身后"咚"的一声响。转身看到林霁倒在地上，铅笔滚出老远。

"林霁！"

我冲过去扶起他。他的额头滚烫，呼吸急促，嘴唇因缺氧而泛青。我慌乱地拍打他的脸颊，呼唤他的名字。

"药......"他虚弱地指了指工作台抽屉。

我翻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扶着他吞下。几分钟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脸色依然惨白。

"去医院。"我坚决地说，"这次没商量。"

林霁摇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只是......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

"你撒谎上瘾是不是？"我声音发抖，"这不是低血糖！你刚才差点......差点......"

我说不下去，只能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在我怀中微微颤抖。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轻，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这句道歉让我心如刀绞。他有什么好道歉的？生病又不是他的错。我扶他坐到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

"休息一会儿。"我命令道，"我去给你买吃的。"

林霁点点头，闭上眼睛。我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然后拿起钱包出门。

街角的便利店里有简单的食物。我买了三明治、果汁和一些巧克力，结账时手机响了。是经纪人王莉。

"宁雪！你终于接电话了！"她声音尖利，"Dior想找你谈代言，还有李安导演的新片在找女主角，我安排了明天......"

"推掉。"我打断她，"这周我没空。"

"什么？你疯了吗？这是李安！"

"我说了，推掉。"我一字一顿地说，"有更重要的事。"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是的，有更重要的事——陪一个垂死的人走完最后的路，这比任何代言、任何电影都重要。

回到工作室，林霁又回到了工作台前，不过这次是坐在轮椅上的——我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一台折叠轮椅。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最后几笔。"他头也不抬，"马上好。"

我放下食物，走到他身后，看到他在修改昨晚那件婚纱设计。纸上的线条比昨晚更加精细，裙摆的褶皱处理得栩栩如生。但最让我心惊的是他握笔的手——苍白、瘦削，指节突出，像一副蒙着皮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