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了宋亚轩。
病床上的人几乎认不出来——头部缠满绷带,脸上插着管子,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绿线证明他还活着。张真源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我去找主治医生谈谈。"宋雅言轻声说,体贴地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张真源慢慢走到病床前,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宋亚轩总是那么充满活力,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现在这团火焰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消失。
"你这个混蛋..."张真源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我还没...还没听你解释..."
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回应。
张真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宋亚轩的手。那只曾经灵活地操控方向盘、温柔地抚摸他脸颊的手,现在冰冷而无力,静脉注射留下的淤青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时间在ICU里失去了意义。张真源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护士来提醒他探视时间结束。
"我可以留下吗?"他问,声音里的恳求让自己都感到陌生。
护士摇摇头:"ICU有严格规定。您可以明天再来。"
接下来的三天,张真源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白天守在病床前,晚上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几乎不吃不睡。宋雅言偶尔会来,带来一些食物和换洗衣物,但大部分时间都体贴地不来打扰。
第四天早晨,当张真源照常来到医院时,惊喜地发现宋亚轩已被转入普通病房。
"他昨晚醒过来了,"护士告诉他,"但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张真源的心跳加速,快步走向新病房。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冷静、克制、不带感情。他们之间还有太多未解的恩怨,不能因为一场事故就全部抹去。
但当他看到病床上的宋亚轩时,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宋亚轩半靠在枕头上,眼睛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他瘦了很多,颧骨突出,眼下是深深的青黑色,右眼还蒙着纱布。
"医生说我的右眼可能..."宋亚轩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嘶哑,"永远看不见了。"
张真源僵在原地,胸口像被重锤击中。赛车手的职业生涯需要完美的视力,这意味着宋亚轩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赛道。
"亚轩..."他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亚轩转过头,左眼在看到张真源的瞬间睁大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新闻上看到你出事。"张真源走近几步,强迫自己保持距离,"你姐姐让我进来的。"
"雅言来了?"宋亚轩似乎更惊讶了,然后苦笑一下,"看来他们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这句话刺痛了张真源。他想起过去三天守在ICU外的煎熬,想起那些无声的祈祷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