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彻底的爱

"张氏在东南亚的新项目，同样的违规操作，同样的掩盖手段。"张真源看向父亲，"历史在重演，但这次，我会阻止。"

张成海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颤抖着："你...你不明白...商场如战场...有些牺牲..."

"不是由你来决定谁该牺牲！"张真源猛地拍桌，声音在会议室里炸开。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失控。"母亲爱你，信任你，而你杀了她！"

最后一句话像利剑刺穿空气。张成海踉跄后退一步，右手捂住胸口，表情突然扭曲。他的钢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董！"几位董事惊呼着站起来。

张成海倒下的瞬间，张真源本能地冲上前，接住了父亲沉重的身体。老人的眼睛大睁着，嘴角歪向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张真源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叫救护车！快！"他对门口呆立的秘书喊道。

等待救护车的十分钟像一辈子那么长。张真源跪在地上，扶着父亲的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口角流涎，眼中充满恐惧和不甘。有那么一瞬间，父亲的目光与他相遇，里面混杂着太多情绪——愤怒、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辨认的...歉疚？

"坚持住，"张真源低声说，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父亲活下来，"救护车马上就到。"

当医护人员将张成海抬上担架时，一位董事拉住张真源的手臂："真源，董事会需要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关于...临时接任的人选。"

张真源看了看担架上的父亲，又看了看满屋子的董事，突然感到一阵荒谬。人还没死，权力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一小时后。"他简短地说，跟着医护人员离开了会议室。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张真源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头。医生初步诊断是脑溢血，情况不容乐观。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父亲活下来接受审判，还是...就此结束。

手机震动起来，是宋亚轩的消息：「怎么样？」

张真源简短回复：「中风。在手术。」

三个点跳动了一会儿，宋亚轩回复：「需要我过来吗？」

张真源看着这条消息，突然无比渴望宋亚轩就在身边。但他知道对方还在康复期，医生不建议长途飞行。

「不用。处理好会联系你。」

放下手机，张真源闭上眼睛。过去一周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收集证据，联系警方，与李警官会面，准备董事会演示...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而此刻，在这冰冷的医院走廊，他第一次允许自己感到疲惫和脆弱。

手术持续了六小时。当医生终于出来，告知手术成功但张成海可能会留下严重后遗症时，张真源只是机械地点头。他走进重症监护室，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心中竟奇异地平静。

"董事会已经通过了临时决议，"他轻声说，不确定昏迷的父亲是否能听见，"由我暂代董事长职务。我会停止东南亚那个项目，赔偿受害村民，公开母亲案件的真相...一切你本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