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计残响

永安市中心的「溯光者」总部在暴雨中震颤，江肆攥着怀表冲进记忆舱核心区。金属廊道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碎片，监控屏上不断跳出程妄的逃亡轨迹——那个曾被系统判定为「数据污染」的复制体，此刻正挟持记忆舱主控AI。

"江队，你果然来了。"程妄的声音从头顶全息投影传来，他的影像被数据流扭曲成半透明状态，怀表链在虚空中划出银色弧光，"猜猜我在记忆舱底层发现了什么？"

江肆的目光扫过主控室满地狼藉。所有记忆舱的舱门大开，淡蓝色的意识流如幽灵般在空气中盘旋。当他看到中央控制台跳动的红色倒计时——72:00:00——时，后颈的神经接驳口突然灼痛。

"三年前的真相。"程妄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后，风衣下摆扫过江肆颤抖的手背，"你不仅用记忆舱复活了我，还篡改了整个组织的档案。"全息屏应声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重组：陆川被妄念体吞噬的瞬间，江肆疯笑着将染血的怀表塞进记忆舱核心，还有「镜像计划」的绝密文件在火焰中卷曲。

江肆踉跄着扶住操作台，记忆如潮水倒灌。他终于想起自己为何删除复活记录——因为「镜像计划」的代价，是每维持程妄一天的存在，就要献祭一名溯光者的记忆。而此刻，倒计时的尽头，正是整个永安市的意识数据库自毁程序。

"他们要杀了我，就必须毁掉所有备份。"程妄转动怀表，表盘内侧浮现出血色纹路，"但只要我活着，那些被吞噬的记忆就还有救。"他突然抓住江肆的手腕，将神经接驳器强行插入对方后颈，"跟我进去，看看你创造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模样。"

#记忆迷宫·琥珀回廊

意识坠入的瞬间，江肆被封进一座由记忆碎片构筑的琥珀宫殿。无数个程妄在回廊中穿梭：穿校服的少年在图书馆偷瞄他，任务中浑身浴血的搭档为他挡下攻击，还有此刻站在他面前、嘴角带着戏谑笑意的复制体。

"这是你潜意识里的牢笼。"程妄的指尖划过透明墙壁，被囚禁的记忆泛起涟漪，"你既想救我，又害怕我取代陆川的存在。"他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闪烁着与记忆舱核心相同的紫色代码，"看到了吗？我从诞生起就是个错误。"

江肆的意识开始分裂。他听见外界传来同伴的呼喊，记忆舱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已经跳至03:00:00。而在记忆迷宫深处，一个巨大的妄念体正在成型——那是由他所有愧疚与恐惧凝结的怪物，长着程妄的脸。

"杀了我。"程妄将光刃塞进江肆手中，刀刃映出两人重叠的倒影，"用你的记忆为牢笼，把我困在这里。这样既能阻止爆炸，又能..."他的声音被妄念体的嘶吼淹没，"又能让你彻底忘掉我。"

江肆的光刃悬在程妄心口颤抖。记忆突然闪回某个清晨，陆川在训练场上教他用怀表链制敌，阳光落在少年扬起的笑脸上。而此刻，程妄的指尖抚过江肆眼下的旧疤——那是他们第一次任务时共同留下的印记。

#终局抉择

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开始崩塌。江肆在最后关头调转光刃，刺入自己的神经接驳口。剧痛中，他的记忆如潮水涌出，编织成金色的锁链缠绕住妄念体。程妄瞪大双眼，看着那些属于江肆的珍贵片段：母亲临终的抚摸，第一次完成任务的勋章，还有无数个等待搭档归来的深夜。

"这次换我来当牢笼。"江肆的声音混着数据流的杂音，"记住，你从来不是替代品..."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程妄主动触发了自毁程序。紫色的能量风暴中，他将怀表塞进江肆掌心，表链在虚空中化作蝴蝶振翅："活下去，江肆。替我们...看看明天的太阳。"

当永安市的晨光刺破雨幕时，记忆舱废墟中，一枚刻着「肆」字的怀表正在微微发烫。江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人工湖旁的长椅上，手中攥着半张字条——是陆川的字迹："若重逢，勿忘我。"

远处，晨跑的少年经过他身侧，风衣下摆扫过草地。江肆猛地抬头，只看见背影消失在雾中，却分明听见熟悉的轻笑混着风送来："这次，换你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