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玥蜷缩在画室角落，手机屏幕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光遇游戏里的小人正展开橘色斗篷，掠过霞谷的落日余晖。好友列表里“长生"的头像突然亮起——这个两个星期前在晨岛捡到她的光之子，此刻正不断发出牵手邀请。
"今天去禁阁吗？"长生用烟花棒在空中画出生涩的月亮符号。阿玥操纵角色碰了碰对方的白鸟发饰，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当两人在星空密室收集烛光时，游戏里的小人突然做出拥抱动作，她手一抖打翻了颜料罐。
胃部的绞痛来得毫无征兆。阿玥弓着背摸出止痛片，发现药瓶下压着闺蜜小羽去年送的星空灯。底座刻着"十七岁要去看真正的银河"，那个"河"字被她用指甲抠得支离破碎。
"又没吃晚饭？"许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晓萱慌忙用画布盖住游戏界面。他今天戴着黑色皮手套，却遮不住手腕处新添的纱布边缘，"柏倬语在食堂给你留了岩层饼干。"
话音未落，手机在颜料堆里震动起来。微信弹出三人小群的定位分享——市立精神病院三楼窗台，配文"这里的晚霞像融化的草莓酱"。照片角落，一支美工刀在窗台边缘闪着冷光。
阿玥的指尖在游戏角色翅膀上悬停良久，最终给溯发送了临时下线通知。天台的风灌进校服，她按下视频通话键时，李墨柯身后的不锈钢栅栏正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
"他们给我换了三种药。"李墨柯把镜头转向床头柜上五颜六色的药盒，"现在连哭都要预约时间表。"她撩起衣袖，新生粉肉在旧疤痕上交错成网。
阿玥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游戏提示音突然响起，长生发来张晨岛彩虹下的合影，两个小人比着笨拙的心形手势。李墨柯在视频那头轻笑："还记得我们，还有何向星约好要考法医大学吗？他们说我的情况...可能拿不到毕业证了。"
夜风把抽泣声吹散在防坠网间。阿玥忽然发现栏杆上系着串千纸鹤，每只翅膀都用化学公式写着"活下去"。最末端的纸鹤里塞着纸条："今天没死成，明天再试试——柯11.17"
次日的艺术治疗课上，周医生带来盆含羞草。"试着和植物对话。"阿玥的指尖触碰叶片时，游戏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长生正在共享暮土先祖的记忆，穿着白鸟斗篷的小人在黑暗植物间轻盈穿梭。
"你在逃避什么？"周医生突然问。阿玥的手腕撞翻盆栽，泥土在地面裂成七大洲的形状。含羞草在碎瓷片中蜷缩颤抖，像极了视频里李墨柯抽搐的肩膀。
深夜的宿舍走廊，阿玥抱着手机蜷缩在消防栓旁。长生发来新消息："要听我故乡的星星吗？"语音条里是段空灵的排箫旋律，夹杂着英语和某种少数民族语言的低语。当地图定位显示加拿大育空地区时，她想起陈老师说过的北极光形成原理。
李墨柯的视讯请求在凌晨两点弹出。她穿着拘束衣对着镜头笑："他们说我这周进步很大，奖励了二十分钟自由活动。"背景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阿玥，帮我看看真正的星空好吗？"
阿玥跌跌撞撞跑向天台，游戏里的小人同时展开翅膀冲向禁阁顶端。当真实的银河与虚拟的星轨在屏幕内外同时显现时，李墨柯在视频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原来星光真的要走几百万年..."
晨光中，阿玥在画布上涂抹着星云。许沉悄无声息地出现，往调色盘里挤了管荧光颜料："极光要在黑暗里才能显色。"他摘下手套的瞬间，阿玥看见新旧伤疤下未愈的缝线。
"您也..."话到嘴边变成颤抖的喘息。
"我每周四下午要去医院做电击治疗。"许沉用刮刀挑起抹钻蓝，"知道为什么选择当美术老师吗？"他在阿玥未干的星云上划出道银河，"每个绝望的瞬间，都能在这里找到继续存在的颜料。"
傍晚的光遇任务更新时，长生分享了段极光视频。真实的绿色光带在虚拟星空间流淌，阿玥突然发现游戏里的小人佩戴着和小羽同款的千纸鹤项链。当她截图询问时，溯回复道："这是纪念一位永远留在十三岁的朋友。"
月光照亮阿玥正在创作的壁画——地球在左，光遇星球在右，中间由极光编织成桥。李墨柯的脸与长生的白鸟发饰分别出现在桥的两端，各自朝着相反方向的星河坠落。柏倬语悄悄在角落添了朵岩层玫瑰，许沉则用荧光颜料在桥底写下：
"所有相遇都是量子纠缠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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