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歆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窗外天色才蒙蒙亮,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表明昨晚的暴雨仍未停歇。
"林小姐!请快开门!"管家约瑟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罕见地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林歆披上外套打开门,看到老管家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盏摇晃的油灯:"公爵大人发高烧,伤口似乎感染了。她拒绝叫医生,但情况不太好..."
林歆顾不上换衣服,抓起一件外套就冲向江柳鹤的卧室。推开门,一股热浪混合着药草味扑面而来。江柳鹤躺在床上,面色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平日一丝不苟束起的黑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决斗时那道伤口显然恶化了,绷带边缘渗出可疑的黄红色液体。
"我说了不需要..."江柳鹤虚弱地抗议,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是她。
林歆没理会她的抗议,直接坐到床边,伸手触摸她的额头,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您在发烧!必须叫医生。"
"不行..."江柳鹤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因发烧而减弱,但眼神依然坚决,"医生会...报告给皇室医疗处...太危险..."
林歆这才明白——江柳鹤的伤势如果公开,会引来对她虚弱状态的猜测和攻击。在这个权力游戏中,任何弱点都可能致命。
"那至少让我重新处理伤口,"她妥协道,"您需要抗生素和退烧药。"
江柳鹤微微点头,闭上眼睛,似乎连保持清醒都很困难。林歆迅速找来医药箱,小心地揭开绷带。伤口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边缘已经发红肿胀,明显感染了。
"您应该早点处理这个,"她责备道,同时用消毒水小心清理伤口,"决斗后剧烈运动了吗?"
江柳鹤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微笑:"你听起来...像个生气的妻子..."
林歆的手停顿了一下,脸颊发热:"别胡说。翻身,我需要处理背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歆忙碌不停——更换冷敷毛巾,强迫江柳鹤喝水,定时检查体温。公爵大部分时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会抓住林歆的手腕喃喃一些模糊的话语,其中几次清晰地叫了"小猫"。
傍晚时分,江柳鹤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林歆精疲力尽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江柳鹤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看书,脸色虽然苍白但明显好转。晨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您...我怎么..."林歆困惑地坐起来。
"你睡着了,"江柳鹤放下书,声音依然有些沙哑,"而我觉得一个照顾我整夜的人值得一张更舒服的床。"
林歆这才注意到江柳鹤只穿着白衬衫和长裤,没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地穿着外套或马甲。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黑发松散地垂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而...迷人。
"您感觉怎么样?"林歆移开视线,努力忽略自己加速的心跳。
"好多了,多亏你。"江柳鹤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这个随意的动作让林歆屏住了呼吸,"我欠你一声谢谢。"
"不,您不欠我什么。"林歆摇头,"您给了我庇护所、书籍、尊重...这是我至少能做的。"
江柳鹤凝视着她,眼神柔和:"你知道吗,大多数人在我面前只有两种态度——恐惧或奉承。你是唯一一个...真实对待我的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林歆能闻到江柳鹤身上淡淡的药香和檀香混合的气息。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苍白的嘴唇上,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她想吻她。
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江柳鹤的眼神变得深邃。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触林歆的下巴,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林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管家通报有紧急信件需要处理。魔咒瞬间破碎,江柳鹤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我马上来。"她说,然后看向林歆,声音柔和了些,"休息吧。今天不用工作。"
林歆点点头,看着江柳鹤离开,心中充满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她躺回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那里还残留着江柳鹤的气息,混合着药香和那种独特的冷冽香水味。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好像爱上了江柳鹤。不是出于感激,不是出于依赖,而是那种让人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真实的爱情。
这个认知让她既兴奋又恐惧。因为无论江柳鹤对她多么特别,现实依然横亘在她们之间——身份、地位、整个世界的规则。更不用说江柳鹤自己承认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