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蓝色药水在喉咙里留下一股金属味，像咬破了电池液。

小春蜷缩在吱呀作响的"床"上，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那些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一片片扎进脑海：白色天花板下的无影灯，金属台面的冰冷触感，还有戴着黑手套的手拿着注射器靠近...

"不...不要..."小春无意识地呻吟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皮肤烫得吓人，淡紫色的眼睛半睁着，却对现实毫无反应。

屋内的植物开始躁动。

藤蔓像蛇一样扭动着伸展，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又凋谢，新的花苞不断冒出。一片叶子擦过小春滚烫的脸颊，立刻变得焦黄枯萎。

小屋外，废铁镇的黄昏降临。两轮暗淡的卫星爬上天际，投下惨白的光。

齐永年背着半袋捡来的零件，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回走。

今天的收获少得可怜，只够换明天的口粮。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块省下来的能量块，盘算着要不要去黑市给小春换点像样的食物。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齐永年猛地刹住脚步。

他的小屋——确切地说，曾经是他小屋的那团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植物堡垒。

藤蔓和枝条从每一个缝隙钻出，缠绕着金属外壳，各色花朵在月光下闪烁微光。整栋建筑像被施了魔法，与周围肮脏的废铁环境格格不入。

"小春！"齐永年丢下袋子冲了过去。

靠近后，他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几乎让人头晕目眩。

藤蔓似乎有意识般在他面前分开一条路，露出扭曲变形的门框。齐永年咽了口唾沫，弯腰钻了进去。

屋内景象更令人震惊。

原本简陋的空间现在变成了一个奇幻花园。植物覆盖了每一寸表面，花朵像星星一样点缀其中。

房间中央，小春被藤蔓编织的茧半包裹着，银白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见鬼..."齐永年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避开几株试图缠上他脚踝的藤蔓。他跪在小春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立刻缩回手——烫得能煎鸡蛋了。

"小春！醒醒！"他轻轻拍打少年的脸颊，没有反应。

一根细嫩的藤蔓怯生生地攀上齐永年的手腕，开出一朵蓝色小花。齐永年盯着这诡异的景象，咬了咬牙："妈的，不管了。"

他扯开缠绕在小春身上的植物，不顾那些藤蔓的轻微抵抗，将少年打横抱起来。小春轻得不可思议，像一片羽毛般在他臂弯里颤抖。

"得去找老林..."齐永年喃喃自语，转身要走，却发现门已经被新生的藤蔓封死了。

他咒骂一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屋顶的一道缝隙上。

那里的植物相对稀疏。齐永年深吸一口气，单手抱住小春，另一只手抓住垂下的藤蔓，开始攀爬。

他抱着小春从屋顶跳下，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稳住身形后，齐永年毫不犹豫地朝老林的集装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