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废铁镇的夜晚并不安静。

拾荒者们围着篝火分享劣质酒精和捡来的故事，没人注意到一个背着少年的男人匆匆穿过阴影。

只有几个孩子好奇地看了两眼，很快又被大人的呵斥声叫回去。

齐永年气喘吁吁地撞开老林的"诊所"门时，老人正在整理一堆脏兮兮的医疗器械。

"又怎么了——"老林抬头，看到齐永年怀里的小春和紧随其后从门缝钻进来的几根藤蔓，眼睛瞪得溜圆，"天杀的！"

"他喝了你的药就变成这样了！"齐永年把小春放在唯一干净的床上，"快看看他！"

老林手忙脚乱地戴上老花镜，凑近检查。当他看到小春手腕上那个银色花纹正在发光时，脸色变得煞白。

"你给他喝了多少？"

"一滴！就按你说的！"

老林颤抖着手摸上小春的脉搏，然后迅速缩回，仿佛被烫到了："他的体温...这不正常...还有心跳...太快了..."

"废话！不然我找你干嘛！"齐永年吼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老林没理会他的无礼，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透明液体："按住他，这能退烧。"

齐永年按住小春瘦弱的肩膀，看着老林将针头刺入少年手臂。小春在昏迷中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呜咽，像受伤的小动物。

药物注入后，老林退后几步，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在只能等了。他这是...记忆冲击引起的生理反应。"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林压低声音，"他的大脑承受不了突然恢复的记忆，所以崩溃了。就像往小杯子里倒一桶水。"

齐永年盯着小春痛苦的表情，胸口发紧："那会怎样？"

"要么撑过去，记忆慢慢恢复；要么..."老林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妈的！"齐永年一拳砸在墙上，"你那该死的药！"

"我怎么知道他的记忆这么危险！"老林也提高了声音，"普通人喝了顶多头疼！"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直到小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齐永年立刻回到床边，扶起少年，轻拍他的背。

小春咳出一口带着蓝色荧光的液体，然后又瘫软下去，呼吸急促而浅薄。

"水..."他微弱地呢喃着。

齐永年手忙脚乱地找水，老林递过一个还算干净的杯子。

他小心地托起小春的头，喂他喝了几口。水流过少年干裂的嘴唇，大部分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

"他手腕上的东西，"齐永年低声问，"是什么？"

老林摇摇头："某种高级基因标记，可能连着监控系统。我猜...他可能是逃出来的。"

"从哪？"

"谁知道？实验室？贵族庄园？太空监狱？"老林耸耸肩，"总之不是普通人。"

齐永年沉默地看着小春。在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看起来几乎透明，银白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因为高烧而干裂发白。

他看起来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