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灯光下，齐远伸出的手腕内侧隐约可见紫黑色脉络。

世界在齐永年眼中裂成两半。

他想起花坛里那个不同命运的矿星记忆，想起阿莱说的"镜像污染"，想起8号在树下天真的笑脸——

这个完美的世界本身就是个陷阱。

"跑！"他拽起阿莱冲向侧门。小刀化作一道银光窜向相反方向引开追兵。

夜风吹散了阿莱的银发，金纹在奔跑中越来越亮。

当他们翻过围墙跳进运河时，齐永年最后看了一眼庇护所的灯光。

在那里，小春正抱着8号站在窗边，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

运河的水比想象中冰冷。

齐永年拽着阿莱在水下潜行，银纹在缺氧状态下自动蔓延至脖颈，形成临时鳃状结构。黑暗中，

他看见阿莱的金纹也在发光，那些线条勾勒出某种水下呼吸器的轮廓。

他们顺着水流疾驰而下，身体被冰凉的河水包裹，却依旧能感受到肺部因长时间憋气而传来的灼烧感。

终于，在那痛苦几乎要将人逼至极限时，他们猛地破水而出，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河岸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晶化芦苇丛。

那些苇杆在月色下闪烁着奇异的微光，仿佛有无数萤火虫被困于其中，静静散发着幽幽光芒。

"这是哪？"齐永年压低声音。庇护所的灯光早已消失在远方，但某种被追踪的直觉让他汗毛倒竖。

阿莱拧着头发里的水，金纹在手背上组成微型地图："净化区外围。再往西走有座旧塔..."她突然僵住，"有人来了。"

芦苇丛另一侧传来晶体碎裂的声响。齐永年把阿莱推到身后，银纹在掌心凝聚成短刃形状——虽然远不如完整状态强大，但足够拼命。

"别紧张，是我。"小刀从苇丛中钻出，机械皮毛上沾满紫色黏液，"甩掉了三只机械狼，暂时。"

齐永年注意到黏液正在腐蚀小刀的金属部分："这是什么？"

"镜像污染的分泌物。"机械狼甩了甩头，"它们看起来像普通守卫，但内部已经完全变异了。"

阿莱蹲下来检查损伤："莱娜知道吗？"

"哪个莱娜？"小刀的光学眼闪烁，"这里有七个版本的她，三个已经被污染了。"

这句话让齐永年想起记忆之树里的画面。

他拽下一根晶化芦苇，断口处渗出类似晨露号外壳的液体："带我们去那座塔。我需要答案。"

小刀带路穿过茂密的芦苇荡。

随着深入，晶化植物逐渐变得怪异——有的长着人脸状的瘤节，有的结出微型飞船形状的果实。

最令人不安的是地面，某些区域的晶体呈现被高温熔化的痕迹，形成诡异的漩涡图案。

"上次重置的痕迹。"阿莱轻声解释，"当8号——或者说控制她的那个存在——决定重启时，整个庇护所会从中心开始熔化重组。"

齐永年踩过一个特别大的熔坑，里面凝固着几个痛苦的人形轮廓："我们为什么能记住这些？"

"因为你体内的守护者基因来自时间之外。"小刀跳过一条裂缝，"阿莱保留了候选者的晶化记忆。至于我...…"它突然停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