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通道在剧烈震动中倾斜四十五度,黑色黏液从龟裂的合金壁渗出。云昭月拽着宫远徵的衣领向后仰倒,后脑勺撞在凸起的铆钉上。血腥味混着黏液特有的苦杏仁气息灌入鼻腔,她发现这些黏液接触伤口时会产生记忆闪回——十五岁的宫远徵蜷缩在消毒柜后的画面像老式电影般在眼前跳动。
"醒醒!"她反手用玻璃碎片划破小臂,疼痛让幻象暂时消退。血珠滴在制服残片的坐标上,接触金属壁的瞬间竟融出青烟。被血染红的墙砖纹路突然重组,浮现出被刻意抹去神经导管区域的实验室地图。
宫远徵的睫毛颤动两下又归于沉寂,结晶化的左臂垂在身侧,棱镜断面折射着黏液诡异的紫光。云昭月扯断半截青铜锁链,尖锐断口对准自己掌心。链条内壁的刻字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不要相信γ-2】。
金属刺穿血肉的闷响被通道崩塌声掩盖。血线顺着锁链凹槽流入地面纹路,认证图案亮起的刹那,整个通道突然九十度翻转。宫远徵的身体滑向深渊,云昭月扑过去时锁骨双鱼纹迸发翡翠色电弧,在黏液表面灼烧出焦黑的逃生箭头。
通道尽头堆着γ-2克隆体残骸,后颈饕餮纹正在分解成光点。旋转的量子密码从溃散的纹路中浮出,每个数字都由细小的宫门暗纹组成。云昭月刚辨认出第三组编码,宫远徵的结晶臂突然暴长三寸,棱镜尖端捅进认证槽溅起一串电火花。
"认证中断"的机械音里,墙壁裂开露出蛛网状的神经导管。淡蓝色数据流在透明管壁中奔涌,显示着密密麻麻的痛苦转移记录:
【γ-0载体痛觉神经信号转接γ-1模板】\
【脊椎L3-L4节段传导率78%】\
【记忆覆盖层数:17】
宫远徵的右手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腕骨。他睁开的眼睛里数据流如暴风雪肆虐,嘴唇开合间溢出带铁锈味的气音:"...导管...会..."
导管阵列突然爆出刺目红光。最近的透明管壁里,二十岁的初代宫远徵正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脊椎。数据流显示的时间戳与祠堂香炉投射的预警画面完全重合,每条神经脉络末端都连着培养舱里不同的克隆体。
黏液水位已经漫到腰部。云昭月拖着宫远徵扑向导管密集区,双鱼纹锁链绞住头顶的液压管道。链条绷紧时内部结构清晰可见——那些被激光刻写的警告文字下方,藏着更细小的神经突触示意图。
"抓紧!"
管道断裂的轰鸣中,宫远徵的结晶臂突然软化重组,翡翠色能量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导入她锁骨烙印。数据流在接触点形成漩涡,最新浮现的记录让云昭月瞳孔骤缩:
【γ-1模板自主修改参数】\
【痛觉传导率强制提升至200%】\
【警告:过载将导致神经溶解】
导管阵列开始崩塌,某节透明管壁砸在宫远徵背上。飞溅的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每颗冰粒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少年宫远徵剜下自己后颈烙印、青年宫远徵调换实验日志、现在的宫远徵在祠堂用结晶臂挡住γ-2攻击......
黏液突然沸腾。云昭月把宫远徽推向相对安全的导管交叉点,自己却被浪头拍进记忆洪流。无数个宫远徵的声音在耳畔重叠,最后汇聚成机械音的倒计时:
【记忆清洗进度61%】\
【γ-1芯片完整度39%】\
【载体适配率......】
青铜锁链在高温中熔断。下坠时云昭月看见宫远徵的结晶臂完全液化,翡翠色光流正通过神经导管逆向传输。数据流在两人之间形成桥梁,最新跳出的记录让所有导管突然静止:
【最终覆盖层:γ-0载体自愿成为痛苦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