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漫过教室窗台时，敖丙正被哪吒的自动铅笔戳着后背。
那人用笔尖在他校服上画歪歪扭扭的航海图，笔触透过棉质衬衫搔得人发痒。
"喂，"哪吒把纸条从桌缝塞过来，"小卖部出新款海盐冰淇淋了。"纸角还画着吐舌头的小火龙，墨迹蹭到了敖丙的腕表。
英语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瞬间，哪吒突然伸手勾走敖丙的发绳。
蓝灰色发丝如瀑倾泻，惊起前排女生倒抽气的声音。
他得逞的笑声闷在臂弯里，指尖绕着那枚贝壳发卡转圈："抵押物暂存。"
敖丙在单词本边缘画了只气鼓鼓的河豚，笔尖几乎戳破纸页。
哪吒的校服下摆立刻被拽出褶皱——这是他们新发明的摩斯密码，三道褶代表"下课你完了"。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吞吐着夏日热浪。
哪吒用篮球砸出两罐汽水，水珠顺着滚动的易拉罐爬过敖丙的帆布鞋。"青苹果味归我。"
他单手扣开拉环，气泡涌出的声音像极了敖丙此刻的心跳。
树荫下的长椅烙着光斑。
哪吒忽然凑近舔掉敖丙嘴角的汽水渍，鼻尖蹭过他微颤的睫毛："万人迷同学，你被太阳晒化了。"
他的银链子滑出衣领，在敖丙锁骨上印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凉。
午休的图书馆浸泡在槐花香里。
哪吒枕着敖丙的数学笔记补觉，额发垂落的样子温顺得不可思议。
敖丙轻轻拨开遮住他眉骨的碎发，指尖抚过那道为保护自己留下的浅疤。
"抓到你了。"哪吒突然睁眼，攥住他来不及撤回的手腕。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瞳孔里熔成流动的金，"生物书第128页说，偷摸睡脸要判无期徒刑。"
他们的影子在《物种起源》书脊上交叠成蝶翼。图书管理员敲桌子的咳嗽声惊散了这帧胶片般的画面，哪吒却把敖丙的手指藏进校服口袋，直到走出阅览室才肯松开。
家政课的烤盘上躺着焦糖色的失败品。
哪吒把烤糊的饼干捏成海星形状，趁敖丙搅拌奶油时塞进他嘴里。"毒不死你。"
他舔掉指尖的糖霜，在料理台下用膝盖碰碰对方的腿，"比凌灼送的抹茶好吃吧？"
敖丙耳尖泛红地拍开他，转身时却把完美成型的舒芙蕾放在哪吒料理台。
裱花袋挤出的奶油漩涡里，藏着用可可粉写的"笨蛋"。
放学后的巴士站流转着橙红晚霞。
哪吒把敖丙的耳机分他一半，民谣吉他声里混着两人同步的呼吸。
当唱到"你是我流浪过的地方"时，他突然扣紧敖丙的手，掌心的汗把夕阳粘成蜂蜜质地。
"明天去海边？"哪吒用鞋尖踢飞石子，看着它惊起掠水的白鹭，"我偷了老张的摩托艇钥匙。"
敖丙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上回你说偷钥匙，结果是在游乐园捞了整晚金鱼。"
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像跳着笨拙的圆舞曲。
哪吒忽然把什么塞进敖丙书包侧袋——是早上抢走的贝壳发卡，现在穿着颗刻着NH字母的银色铃铛。
便利店冰柜的白雾漫过少年相贴的肩。哪吒咬着红豆冰含糊不清地哼歌，敖丙忽然伸手抹掉他鼻尖的奶油。
这个动作让时光倒流回初遇的盛夏，当六岁的哪吒把融化的冰淇淋糊了小敖丙满脸时，谁也没料到这份甜会持续十年又十个夏天。
月光爬上宿舍楼外墙时，哪吒在阳台朝对面窗子打手电筒。
三长一短，是他们儿时发明的暗号。敖丙推开窗的瞬间，纸飞机载着糖纸折的千纸鹤滑进来，展开是张化学元素周期表——用荧光笔圈出的"Au"和"Pt"连成丘比特之箭。
蝉鸣渐弱时，敖丙摸到枕头下的硬物。
哪吒不知何时塞进来的游戏币在夜色里发烫，正面刻着"永动机研究许可证"，背面是歪歪扭扭的誓言：承包敖丙同学今后所有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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