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夕阳里跳着华尔兹，最后一缕金线正从讲台撤退。
敖丙踮脚擦着三角函数公式，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银链，齿轮挂坠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哪吒用天文台擒纵器改造成的信物。
"第三行第二个根号擦歪了。"
带笑的气音突然喷在耳后，敖丙手一抖，粉笔在黑板划出流星般的白痕。
哪吒不知何时贴上来，薄荷糖的气息笼住他半边身子，球鞋抵着他帆布鞋的后跟。
"让开。"敖丙用手肘往后顶，却撞进对方早有准备的掌心。
哪吒顺势握住他手腕，指尖摩挲着脉搏处，"优等生连值日都要追求完美？"
他另只手撑在黑板边缘，把敖丙困在三角板与体温构筑的牢笼里。
暮色正在吞噬教室后排的课桌椅。哪吒突然抽走板擦，扬起的面粉金箔般落在敖丙发间。"这样才对。"
他胡乱抹掉剩下的公式，粉笔灰在敖丙鼻尖点出颗小月亮，"老张说擦太干净下届学生没参与感。"
敖丙转身要抢板擦，后腰却撞上第一排课桌。
哪吒的银链从领口滑出，悬在他眼前晃成催眠的钟摆。
链坠是枚微型齿轮，正好与敖丙腕间的擒纵器严丝合扣——上周那人红着耳根说这叫"磁极校准"。
"你心跳吵到我思考了。"哪吒突然俯身，运动发带扫过敖丙泛红的耳廓。
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锁骨处还沾着下午篮球赛的镁粉。
走廊传来值周生锁门的金属撞击声。
敖丙去摸口袋钥匙的瞬间，哪吒突然按亮手机播放器。
老式卡带的滋啦声流淌而出，是去年校庆他们合唱的《小星星变奏曲》。
"喂，"哪吒用虎牙叼开棒棒糖纸，橙子味的甜腻在两人之间发酵，"家政课学分还差三分。"
他指尖绕着敖丙的领带穗子，那是今早特意给他打的温莎结，"教教我怎么烤焦糖布丁？"
暮色突然变得粘稠。
敖丙后退时碰翻了讲台上的地球仪，地中海区域在旋转中泛起微光。
哪吒伸手去扶的姿势像要拥抱整个星球，指尖堪堪擦过他腰间裸露的肌肤——那里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布料。
"别动。"哪吒突然举起素描本，午休时偷画的睡颜在余晖中泛着珠光。
画中人睫毛投下的阴影精确到毫米，连卫衣抽绳打结的方式都分毫不差。"像不像博物馆的玉雕？"他拇指抚过画纸，"就是少了点......"
窗外晚风掀起窗帘，樱花乘机溜进来。
当敖丙倾身去接飘落的花瓣，发丝扫过哪吒的下颌，薄荷糖的气息突然近得能尝到甜味。
哪吒的指尖陷入他后脑柔软的发丛，像接住一片坠落的云。
第一个吻轻得像误触的静电。
敖丙的银框眼镜滑落鼻梁，在讲台边缘磕出清脆的响。
哪吒的银链缠住了他的校徽，金属相撞的声响惊醒了暮色中的尘埃。
他们同时后撤的瞬间，走廊传来教导主任钥匙串的叮当声。
"闭眼。"
校服外套带着烈日曝晒后的气息罩下来，黑暗里心跳声震着彼此掌心。
哪吒的呼吸喷在敖丙眉心，带着橙子糖的甜："是地中海气候。"他忽然用气声说，指尖在对方后背画着等压线，"夏季干燥少雨..."
手电筒光束如探照灯扫过课桌。敖丙的睫毛扫过哪吒冒出细汗的喉结，惊起一阵战栗。
那人突然哼起走调的《小星星》，震动的胸腔贴着他加速的心跳，卫衣下摆不知何时掀开，露出一截蜜色腰线。
当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掀开校服的瞬间，初夏晚风卷着樱花灌进来。
哪吒的耳尖红得像浸过晚霞，却还强撑着挑眉："这叫紧急避险。"
他捡起敖丙的眼镜，呵气擦拭镜片的姿势虔诚得像对待出土文物。
路灯次第亮成地上的银河。哪吒蹬着敖丙的自行车在樱花道横冲直撞，齿轮挂坠与车铃叮咚合奏。
"喂，"他忽然急刹，后座的人撞进他汗湿的后背，"你睫毛上沾了樱花。"
敖丙伸手去揉，却被捉住手腕。哪吒转身时车把勾住他衣摆，露出腰间淡粉的胎记——状若一朵未开的莲。
"明天家政课..."他的虎牙在便利店霓虹里闪烁，"要不要试试樱桃派？"
玻璃橱窗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哪吒咬着吸管偷看敖丙被橙汁浸润的唇，突然伸手抹掉他嘴角的果粒。
这个动作让时光倒流回初遇的盛夏，当六岁的哪吒把融化的冰淇淋糊了小敖丙满脸时，谁也没料到这份甜会持续十个夏天。
夜露爬上晾在阳台的校服时，敖丙在台灯下展开被哪吒塞进书包的纸条。
皱巴巴的作业纸背面画着两个小人接吻的简笔画，旁边列着歪扭的化学公式：
H₂O（眼泪）+CO₂（喘息）+C₆H₁₂O₆（橙子糖）=
初吻PH值5.2（偏酸，建议中和反应）
窗对面突然闪过三长一短的手电光。
敖丙推开窗，纸飞机载着糖纸折的千纸鹤滑进来，展开是张元素周期表——"Au"与"Pt"被荧光笔圈成心形，旁边批注：比蓝铜矿稳定的金属键，保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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