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银火两步冲上前，膝盖重重磕在床沿也浑然不觉。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鹤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鹤珏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发抖，像一片在风中战栗的树叶。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肩窝，温热的泪水立刻浸透了他单薄的衣服。

"哥，你瘦了好多..."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他凸起的脊椎骨节，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我给你好好补补，炖人参鸡汤，做红枣桂圆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又哽咽了，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崩溃。鹤珏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这是记忆里最熟悉的气息，让他恍惚间回到了还在张家大院的时候。

他缓缓抬起仍有些无力的手臂，指尖轻轻穿过银火有些凌乱的发丝。那些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银色光泽，触感像最上等的丝绸。他像小时候那样，用指节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那就辛苦小太阳了。"

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这个久违的昵称让银火浑身一颤，抬起头时，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却绽放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过了好一会银火才平静下来，她扶着鹤珏慢慢走到院子里，阳光正好穿过银杏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鹤珏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不得不将大半重量倚靠在银火肩上。

银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手臂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摔倒。

院中央的石桌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上面散落着许多纸质文件——几份摊开的账本，几页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报表，还有几封拆开的信件。一支钢笔随意地搁在砚台旁，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不难看出银火刚才就是坐在这里处理事务，石凳上还留着她匆忙起身时带落的毛毯。

"哥，你在这儿晒晒太阳。"银火轻声说着，扶他在旁边的藤编躺椅上坐下。

躺椅上铺着柔软的棉垫，还带着阳光的温度。鹤珏陷进躺椅的瞬间，久违的阳光像温暖的毯子一样包裹住他全身，让他不由得舒服地眯起双眼。

银杏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鹤珏伸出手，一片叶子恰好落在掌心，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

"我去嘱咐厨房做些饭菜，"银火替他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薄毯，"哥你先休息会儿。"

她的手指在鹤珏肩头停留了一瞬，似乎舍不得离开，最终还是快步走向了后院，衣角在青石板上扫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鹤珏正望着那片银杏叶出神，突然听见墙头传来一声轻笑。

"哟，这不是我们的睡美人吗？"

那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意味，尾音微微上扬。

鹤珏睁开眼，循声望去——黑瞎子正坐在远处的墙头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晃荡着。他戴着一如既往的墨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遮住了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