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鹤珏摸向腰间,装青香的油纸包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老赵的惨叫突然炸响。鹤珏猛回头,看见三根青香竟插在老赵后颈的衣领上,香头青烟凝成锁链形状,正将数十具陶俑牵引过来。最前排的陶俑手指已经抓破老赵的裤腿,露出皮肤上诡异的伞状淤青。
鹤珏的余光扫过老赵颈间渗出的青铜色血珠,瞳孔骤然紧缩。那些血珠落地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这是青铜蚀骨的症状,没救了。
"对不住了。"他低语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入甬道深处。身后传来老赵撕心裂肺的嚎叫,随即化作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整个墓道的墙壁开始渗出青铜色的液体,所经之处的陶俑纷纷活化,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鹤珏的靴底在湿滑的地面急转,突然一个矮身钻进左侧岔道。三具陶俑收势不及撞在墙上,飞溅的碎片中露出内里缠绕符文的青铜伞骨。他趁机扯下腰间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血痕。鲜血滴落的瞬间,前方墓砖突然下陷,露出条倾斜向下的密道。
身后追赶声越来越近,鹤珏毫不犹豫地滑入密道。在身形消失的刹那,他看见追在最前的陶俑突然僵住,腐朽的面部裂开诡异的笑容——那分明是三十年前追杀过他的那张脸。
密道底部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一柄残缺的青铜伞正在祭坛中央缓缓旋转。
鹤珏的指尖擦过冰冷的墓壁,掌心血珠在青砖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从东面传来,每一声齿轮咬合都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节拍。他忽然意识到,这座墓根本就是活的——那些青铜伞骨是它的血管,陶俑是它的白血球,而自己,正被它当做入侵的异物在围剿。
拐角处的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伞纹。鹤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十年前那张腐烂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当时明明用千机伞贯穿了对方的心脏,为什么......
"咔嗒。"
一块墓砖突然下陷。鹤珏条件反射地后仰,一柄青铜伞贴着他的鼻尖掠过,伞骨上缠绕的锁链刮走了他几缕鬓发。借着幽蓝的磷火,他看见伞面上用骨粉绘制的,赫然是自己的肖像。
东面的机括声突然变得急促,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的心跳在加速。鹤珏咬破舌尖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侧身挤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侧道,腐烂的墓砖擦过肩头,留下一道泛着青铜锈色的血痕。
空气中那股新鲜的腥味越来越浓——不是血,更像是某种冷血动物蜕皮时散发的黏液气味。
"轰!"
身后传来陶俑集体碎裂的爆响。鹤珏来不及回头,一个箭步冲向通道尽头。腐朽的木板在军靴重踹下四分五裂,下方暗河的水汽扑面而来。在跃入水中的瞬间,他最后瞥见追兵的真容——那根本不是陶俑,而是无数张自己年轻时的面孔,正在青铜伞骨上蠕动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