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灯5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茶铺门前的青石板上，林青崖正在院子里翻晒新收的茶叶。晨光透过藤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倒是悠闲。"

沈银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青崖回头，看见她抱臂靠在门框上，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

"伤好了？"林青崖拍了拍手上的茶叶碎末。

沈银灯轻哼一声："这点小伤算什么。"

林青崖笑了笑，从藤架下拎出一个竹篮："来得正好，帮我尝尝新炒的碧螺春。"

沈银灯皱眉："我又不懂茶。"

"所以才要你尝。"林青崖已经走进茶室，"好坏都说实话就行。"

茶室里，林青崖的动作行云流水。烫杯、投茶、注水，热气蒸腾而起，模糊了他的眉眼。沈银灯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时出了神。

"给。"

青瓷茶杯递到眼前，沈银灯回过神，接过茶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立刻缩了回来。

"烫？"林青崖问。

"不烫。"沈银灯低头抿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苦。"

林青崖轻笑："再品品。"

沈银灯又喝了一口，这次眉头舒展了些："...有点甜？"

"回甘。"林青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就像有些人，初见锋利，处久了才知道甜。"

沈银灯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你是在说我？"

林青崖笑而不答，转而问道："那天为什么去古董店？"

沈银灯放下茶杯："找东西。"

"找到了吗？"

"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被烧了。"

林青崖若有所思："很重要？"

沈银灯没回答，突然站起身："茶喝完了，我走了。"

"等等。"林青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匣，"这个给你。"

沈银灯没接："什么？"

"打开看看。"

木匣里躺着一枚银色的发簪，簪头是一朵精致的藤花，花蕊处嵌着一颗翠绿的宝石。

"太贵重了。"沈银灯皱眉。

"不贵。"林青崖轻声道，"银丝是我自己的，宝石是上次修补古籍时客人送的。"

沈银灯盯着发簪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为什么给我？"

林青崖的声音很轻："觉得适合你。"

茶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茶水沸腾的声音。沈银灯突然伸手拿起发簪，转身就走："...谢了。"

林青崖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笑着摇头："不客气。"

傍晚，林青崖正在整理茶具，门突然被推开。沈银灯站在门口，发间赫然别着那枚藤花发簪。

"簪子...很好看。"她说完这句话，耳尖立刻红了。

林青崖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戴着更好看。"

沈银灯别过脸不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给你的。"

林青崖打开油纸，是一块精致的桂花糕，形状歪歪扭扭，明显是新手做的。

"你做的？"

"...爱要不要。"沈银灯转身就要走。

林青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从茶柜深处取出一个小陶罐："用这个配桂花糕最好。"

沈银灯看着陶罐里琥珀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去年酿的桂花蜜。"林青崖挖了一勺淋在糕点上，"尝尝？"

沈银灯接过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好甜。"

"喜欢吗？"

"...嗯。"

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茶香混着桂花香，在小小的茶室里静静流淌。

深夜，林青崖正在灯下修补古籍，突然听见窗外有动静。他推开窗，看见沈银灯站在院子里，月光给她镀上一层银边。

"这么晚不睡？"

沈银灯抬头看他："睡不着。"

林青崖合上书："要喝茶吗？"

沈银灯摇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林青崖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听真话？"

"嗯。"

"因为..."林青崖的声音很轻，"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像藤。"

沈银灯一怔："...藤？"

"看着锋利，实则柔软。"林青崖笑了笑，"需要攀附着什么才能生长，却比谁都坚韧。"

月光下，沈银灯的眼眶微微发红。她别过脸，声音有些哑："...傻子。"

林青崖轻笑："嗯，我傻。"

夜风拂过，院子里的藤蔓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