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叶云溪生物钟极准地醒来,怀中温香软玉依旧。他小心翼翼抽出手臂,刚要起身,却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懒洋洋地勾了回去。
“今日沐休……”穆云漫眼都没睁,嗓音含混带着睡意,“再躺会儿。”
叶云溪从善如流地躺回去,侧身看着她睡颜。晨光熹微,描摹着她依旧光滑的脸颊和纤长的睫毛,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只添了从容,未染风霜。他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吻她额角。
穆云漫长睫颤了颤,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叶大将军,大早上发什么痴?”
“看我的宝。”叶云溪答得脸不红心不跳,手指拂开她颊边碎发。
穆云漫脸一热,嗔怪地瞪他一眼,却也没推开他。两人静静依偎了片刻,听着窗外逐渐响起的鸟鸣和远处隐约的扫地声。
“一会儿瑾儿该来闹了。”穆云漫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是纵容。
“爹娘看得紧,没那么快。”叶云溪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头发,“说起来,昨日下朝,陛下还问起瑾儿,说这孩子机灵,该开蒙了。”
穆云漫顿时清醒几分:“父皇的意思?”
“嗯,”叶云溪点头,“说宫里几位小皇子也到了年纪,可一同进学。我寻思着……”他顿了顿,看她脸色。
穆云漫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是该开蒙了。总不能真让他野成个猴儿。只是……”她蹙了蹙眉,“宫里规矩大,我怕他受不住。”
“我们的儿子,怕什么。”叶云溪语气笃定,“再说,不是还有承煜?那小子如今在宫里当差,能看着点。”
提到大儿子,穆云漫脸上笑意深了些:“承煜倒是像你,看着稳当,一肚子坏水。昨日还拐着小满来我这儿蹭点心,说是孝敬,转眼就把他弟的糖糕顺走了。”
叶云溪哈哈大笑:“随我!知道往自己媳妇儿嘴里扒拉好吃的!”
“没正经!”穆云漫捶他一下,自己也忍不住笑。
用过早膳,叶云溪果然被小儿子缠住了。五岁的叶承瑾精力旺盛,骑在父亲肩头满院子疯跑,嘴里喊着“驾驾驾”,活脱脱个小霸王。穆云漫坐在廊下看着,手里做着针线,是给叶云溪新做的里衣。
叶父叶母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时不时叮嘱一句“慢些跑”。
“爹爹!高!再高一点!”叶承瑾兴奋地尖叫。
叶云溪托着儿子的小屁股,故意颠了几下,惹得他咯咯直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地碎金,也落在他依旧挺拔的肩背上。穆云漫停下针线,望着那父子俩,眼底流淌着静谧的满足。
玩闹了半晌,叶云溪才把满头大汗的儿子放下来。小承瑾立刻扑到穆云漫腿边:“娘!渴!”
穆云漫拿出帕子给他擦汗,又递过温热的蜜水:“慢点喝。”
叶云溪走过来,很自然地从她身边拿起另一只杯子灌了几口水,额角也有些薄汗。穆云漫抬手,用袖口替他擦了擦。动作自然无比,仿佛演练过千百回。
叶父在一旁慢悠悠开口:“云溪啊,下午得空,把后院那几盆将军菊分分株,你娘念叨好几回了。”
“哎,好。”叶云溪应得干脆。
穆云漫轻笑:“咱们大将军,回家就成了花匠。”
叶云溪侧头看她,眼底有光:“给夫人种花,不比打仗舒心?”
午后阳光正好,叶云溪挽起袖子在院里侍弄花草,穆云漫坐在一旁陪着,偶尔递个工具,或是指点一句。小承瑾蹲在旁边玩泥巴,把自己糊成了个小泥猴。叶父叶母挨坐着打盹,时光静谧而悠长。
是夜,哄睡了缠人的小儿子,两人终于又能独处。
叶云溪沐浴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穆云漫拿了干布巾替他擦拭,动作轻柔。他舒服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大猫。
“漫儿。”
“嗯?”
“等瑾儿再大些,咱们也学爹娘,把担子交给承煜,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养老去。”
穆云漫手上动作不停,语气调侃:“怎么?才四十就想着养老?叶大将军英雄迟暮了?”
叶云溪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目光在灯下沉沉地望着她:“不是迟暮。是想多些日子,只陪着你。”
他语气太过认真,穆云漫一时忘了调侃。她望着他依旧锐利却盛满温柔的眉眼,心口像是被温水泡着,软得一塌糊涂。
“好。”她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你去哪,我都陪着。”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湿气,和经年不变的缱绻爱意。
岁月悠长,他们还有很长很好的路,要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