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烽火

边关的急报是在一个雨夜送抵京城的。

信使浑身湿透，泥浆混着血水从甲胄缝隙里淌下来，跪在殿前的声音都在发颤：“陛下！西羌犯边！连破三城！屠……屠了黑水镇！”

龙案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碎裂声刺耳。皇帝脸色铁青，眼底是压不住的震怒：“西羌……好个西羌！”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殿下众臣，最后定格在叶云溪身上：“叶卿！”

叶云溪出列，单膝跪地：“臣在！”

“朕命你率三万精兵，即日驰援边关！务必击退羌敌，扬我国威！”

“臣，领旨！”

殿外惊雷炸响，雨声骤急。

将军府灯火通明。

叶云溪披甲时，穆云漫默默替他系紧绦带，手指稳得出奇，唯有眼底泄露一丝藏不住的忧惧。

“放心，”他握住她微凉的手，“西羌不过是疥癣之疾，很快便回。”

穆云漫抬眼看他，唇动了动，最终只轻声道：“万事小心。”

一旁，叶承煜也已穿戴整齐，银甲衬得他眉眼愈发锐利，竟有几分叶云溪年轻时的影子。他如今在禁军历练一年，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只会追着姑娘跑的毛头小子。

“爹，娘，”他抱拳，“儿臣定护爹爹周全，凯旋而归！”

叶云溪拍拍儿子肩甲，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好小子！这次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沙场！”

穆云漫看着父子俩同样挺拔的身影，心头酸涩与骄傲交织，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都要平安回来。”

边关的情形比急报所言更糟。

西羌人不像北狄那般正面冲阵，专挑山路险隘设伏，毒箭、陷阱、火攻，无所不用其极。叶家父子驰援的第一战，就在落鹰峡吃了亏。

“操他娘的西羌崽子！”叶承煜一刀劈开射来的毒箭，臂甲上已多了道深痕，“尽使阴招！”

叶云溪格开迎面砍来的弯刀，反手将敌骑捅下马，声音冷静得可怕：“战场只论生死，不论手段！护住侧翼！别让他们截断后军！”

血雾弥漫，杀声震天。叶承煜紧跟在父亲身侧，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人命在这里贱如草芥，方才还并肩冲杀的同袍，转眼就可能被乱刀分尸。

他咬着牙，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竭力将父亲护在攻势之中。叶云溪却总在关键时刻将他拨开，替他挡下致命偷袭。

“爹！”叶承煜急吼，“你顾好自己！”

叶云溪挥刀斩落一名羌人首领的头颅，血溅了他半脸，眼神却厉如寒星：“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少废话！跟紧！”

父子俩并肩鏖战，终于撕开包围，与被困的守军汇合。

收复黑水镇的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西羌人据城死守，箭矢如雨。叶云溪亲率先锋营攻城，云梯架上城墙的刹那，他第一个跃了上去。

“爹！”叶承煜在城下看得心惊肉跳，紧跟而上。

城头陷入混战。叶云溪一柄长刀所向披靡，直取羌人主将。就在刀锋即将劈中敌将的瞬间，侧面阴影里，一名羌兵悄然抬起手弩——

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直刺后心！

“小心！”叶承煜目眦欲裂，飞身扑去！

可他慢了一步。

叶云溪察觉危机，猛地侧身，箭矢却仍狠狠扎进他左胸肩胛之下，离心脏仅寸许！

“呃！”他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敌将趁机反扑，弯刀劈向他面门！

“爹——！”叶承煜疯了一般撞开敌将，长枪贯穿其咽喉！他回身抱住父亲踉跄的身形，触手一片湿热粘腻——血已浸透铁甲。

“军医！军医！”他嘶声狂吼，声音劈裂在硝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