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走后,将军府安静了不少,却也冷清了些。叶母常对着空荡荡的躺椅发呆,手里捻着佛珠,眼神空落落的。
叶云溪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这日下朝,他特意绕道西市,买了包刚出炉的桂花糖糕——他爹生前最爱吃这口。
“娘,尝尝,”他把油纸包递过去,“还热乎着。”
叶母怔了怔,接过糕点,眼角微微泛红:“难为你还记得……”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轻声道,“你爹要是知道,准骂你乱花钱。”
叶云溪在她身旁坐下:“骂就骂呗,反正他也骂不着了。”
叶母被他逗得一笑,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老头子走了,家里怪冷清的。”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叶承瑾举着个大风车嗷嗷叫着冲进来,后头跟着个拎着鞋底的奶娘:“小世子!鞋!鞋没穿!”
叶母眼睛一亮,忙招手:“瑾儿快来!祖母这儿有糕!”
叶承瑾炮弹似的扎进祖母怀里,抓起糕就往嘴里塞,糊了一脸糖渣。叶母拿帕子细细替他擦脸,眼底那点寂寥早被孙子的闹腾劲冲散了。
叶云溪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晚膳时分,叶云溪宣布:“往后每月初一十五,咱们家办家宴,谁也不准缺席!”
穆云漫挑眉:“又搞什么名堂?”
叶云溪正色道:“爹不在了,娘心里空落。咱们多聚聚,热闹热闹。”
叶承瑾举手:“我能叫大哥大嫂来吗?”
“当然!”叶云溪点头,“都得来!”
于是每月两次,将军府便格外热闹。叶承煜和赵小满早早过来,赵小满挽起袖子下厨,叶承煜被弟弟缠着比武喂招。叶母乐呵呵地坐在廊下看孙子们闹腾,手里忙着捏糕点——她如今也爱上了做点心,说是有烟火气。
唯有一人不太乐意——叶云溪。
家宴规矩是他定的,苦头却也落在他头上——穆云漫下令:既是一家之主,宴席采买需得亲力亲为,方显诚意。
于是叶大将军每月两次,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闹市鱼摊前,为了一条鲜鱼跟摊主斗智斗勇。
“将军,这鱼真不能再便宜了!”鱼贩子苦着脸,“您看这鳞,这腮,多新鲜!”
叶云溪黑着脸掏钱:“要不是我夫人非要吃清蒸鲥鱼……”
身后传来噗嗤一笑。叶承煜不知何时溜达过来,抱臂看热闹:“爹,您也有今天。”
叶云溪瞪他:“闭嘴!拎鱼!”
叶承煜乖乖拎过鱼篓,凑近低声道:“爹,西街有家新开的铺子,玫瑰酥做得极好,娘肯定喜欢……”
叶云溪:“……带路。”
叶承瑾的叛逆期来得猛,去得也快——主要因为他爹突然“变脸”了。
自从叶父走后,叶云溪再没对儿子红过脸。功课练武照旧督促,却不再疾言厉色。叶承瑾偶尔偷懒耍滑,他最多皱皱眉,叹口气:“你祖父若在,准抽你屁股。”
这招比打骂还管用。叶承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祖父失望。每回听他爹这么一说,立马蔫头耷脑地去抄书扎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