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漫觉得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大将军竟学会以德服人了?”
叶云溪望天:“爹临走前信里说了,让我改改脾气。”
其实真相是:某夜他梦见老爹,拎着拐杖追着他揍:“敢凶我孙儿!老子抽死你!”醒来屁股还隐隐作痛。
这日叶承瑾逃了武课,溜去城外摸鱼,回来时一身泥水,手里拎着串扑腾的河鲤,献宝似的捧给他爹:“爹!给娘炖汤!”
叶云溪盯着儿子晒得通红的脸蛋,憋了一下午的火气噗嗤灭了。他接过鱼,揉揉儿子脑袋:“下次逃课叫上爹,城外护城河鱼更大。”
叶承瑾:“???”
穆云漫从屋里出来,正好听见这句,气得拧丈夫胳膊:“你教的什么混账话!”
叶云溪龇牙咧嘴地笑:“爹当年也这么带我逃课摸鱼来着……”
穆云漫:“……”
她算是明白了,这爷孙三代,一脉相承的欠揍!
叶母和赵小满处得极好,常凑一起嘀咕“育儿经”。
“瑾儿这孩子,性子活泛,拘紧了反而不好,”叶母捏着针线给孙子缝褂子,“得像放风筝,线松紧得宜。”
赵小满深以为然:“祖母说的是。承煜也说,弟弟聪明,就是缺个方向。”
“云溪那头犟驴总算开窍了,”叶母笑道,“如今知道疼儿子了。就是有时候疼过头,竟怂恿孩子逃学!”
赵小满忍笑:“爹是心疼瑾儿辛苦。”
“辛苦什么?”叶母撇嘴,“他爹像瑾儿这么大时,天天被他祖父揍得满院子跑!如今倒好,隔辈亲上了天!”
正说着,叶承瑾满头大汗跑进来:“祖母!大嫂!看我逮着什么!”
他怀里抱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叶母哎呀一声:“哪来的兔崽子?”
“后山逮的!”叶承瑾眼睛亮晶晶,“养着给祖母解闷!”
赵小满打趣:“怕是又想逃学去遛兔子吧?”
叶承瑾脸一红,扭身往外跑:“我找爹给兔子搭窝!”
叶母和赵小满相视一笑。
“瞧,”叶母穿针引线,“这个家,越来越有生气了。”
叶云溪最近有个烦恼——他好像打不过儿子了。
不是大儿子叶承煜,是小儿子叶承瑾。
半大少年抽条似的长个子,武艺也突飞猛进。这日校场过招,竟一招挑飞了他爹的佩刀。
全场死寂。
叶承瑾举着木枪傻在原地:“爹……我……”
叶云溪老脸挂不住,干咳一声:“嗯……有长进。”
叶承煜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晚间歇下,叶云溪对着铜镜撩开寝衣,查看肩上被儿子枪风扫出的红痕,嘟囔:“臭小子……下手没轻没重……”
穆云漫敷着面膜凑过来:“哟,叶大将军挂彩了?”
叶云溪嘴硬:“让着他的!”
穆云漫戳他肩膀:“让能让出这道印子?明明是被儿子揍了!”
叶云溪:“……”
他郁闷地躺倒:“老了老了……打不过儿子了……”
穆云漫趴他胸口笑:“放心,在我这儿,你永远是大将军。”
叶云溪搂住她,下巴蹭她发顶:“漫儿,瑾儿真的长大了。”
“是啊,”穆云漫轻声道,“再过几年,该说媳妇了。”
叶云溪一个激灵:“不行!还小!”
穆云漫白眼:“你十六岁都惦记上我了!”
叶云溪:“那能一样吗?我媳妇是天仙!谁配得上我儿子?”
穆云漫:“……”
得,儿子还是那个傻爹的傻儿子。
初一家宴,照例热闹非凡。
叶承煜夫妇早早来了,赵小满下厨做了拿手菜,叶承煜被弟弟缠着比武。叶母张罗着摆点心果子,叶云溪……叶云溪在杀鱼。
“爹!鱼胆别弄破!”叶承瑾蹲旁边指手画脚。
叶云溪手忙脚乱:“知道知道!别吵!”
穆云漫和赵小满在廊下嗑瓜子看热闹,婆媳俩笑得东倒西歪。
夕阳西下,宴席摆开。叶云溪举杯:“祝娘身体康健!”
叶承煜接道:“祝爹再添新伤!”
叶云溪:“……滚蛋!”
众人大笑。叶承瑾偷偷把鸡腿夹到祖父空位前的碗里,小声嘀咕:“祖父,吃肉。”
风吹过院中老树,树叶沙沙响,像谁欣慰的笑声。
叶母抹抹眼角,笑骂:“一群泼猴!”
烛火摇曳,映着一桌笑语喧哗。
将军府的故事,还在热热闹闹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