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今冬第一场雪落下来时，程澈正蹲在便利店屋檐下给池雨发消息。手机屏幕映着细雪，他哈着白气戳开游戏录屏，霓虹灯牌在镜面屏上投出光怪陆离的色块。

"姐姐看这波团战，我提前转了中轴......"

语音发送键还没松开，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可乐罐。池雨咬着鲷鱼烧掀帘而出，黑色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发梢扫过程澈冻红的耳尖。

"21秒红区刷新，你在这当流浪汉？"

程澈的卫衣帽子被人拎起，他仰头看见池雨被热气呵花的金丝眼镜。她今天没涂口红，虎牙咬开鲷鱼烧红豆馅的瞬间，他想起游戏里玄策撕裂猎物时的致命甜香。

"在等姐姐的兵线教学。"他晃了晃手机，孙尚香正在泉水转圈，"昨天你说我清兵像老太太逛菜市场......"

池雨突然把还剩半边的鲷鱼烧塞进他嘴里。甜腻豆沙在舌尖炸开，程澈看着她在自己手机上快速点开训练营，指甲上画着玄策的银钩。

"看好了。"她屈膝蹲下时大衣下摆扫过程澈膝盖，"三级线交汇在1分28秒，这时候要卡视野绕到侧翼。"

游戏里玄策突然从河道草丛闪出，钩镰缠住孙尚香的腰将人甩进防御塔。程澈手背擦过池雨冻红的指关节，发现她在用非惯用手操作。

"姐姐左撇子？"

池雨指尖顿在屏幕上。百里玄策的镰刀堪堪停在孙尚香咽喉处，防御塔激光在两人之间炸开雪亮光斑。

"以前不是。"她退出游戏把手机抛回去，起身时大衣扫落程澈发间积雪，"走了，今天巅峰赛要冲榜。"

便利店的感应门叮咚作响，程澈突然朝着她的背影喊："是打电竞时伤的吗？"他举起手机，屏保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三年前电竞周刊的剪报——[天才女野王池雨赛后宣布退役，疑因手部重伤]。

池雨的回旋踢比玄策的钩镰更快。程澈后背撞上自动贩卖机，叮叮当当的硬币声里，她撑在他耳侧的拳头擦过周刊照片："调查我？"

"我参加了那场新秀赛。"程澈举起的手腕内侧露出玄色纹身，是百里玄策钩镰的简笔画，"姐姐当时说'打野的浪漫是让蓝buff开花'......"

池雨突然伸手扯开他高领毛衣。少年锁骨下方赫然纹着王者荣耀野区地图，蓝buff位置用罗马数字刻着2019.12.25——正是她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日期。

"你疯了？"她指尖按在微微发红的皮肤上，"这可是..."

"是姐姐用玄策五杀的纪念日。"程澈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向心口，便利店暖光将他睫毛染成蜜糖色，"现在能告诉我，手伤是不是因为替我打蓝被反野？"

玻璃门外风雪骤急，池雨看着积雪压弯梧桐枝桠。那年圣诞夜她确实遇到个死守蓝区的鲁班七号，被对家针对到血染泉水也不肯撤退。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那时就开始转动，辗转过一千个黑夜，把当年的小哭包送到她面前。

"不是。"她抽回手藏进大衣口袋，转身时发尾甩出银色弧光，"那晚我在等初雪。"

程澈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风雪，低头点开游戏。特别关注提醒[雨夜带刀]正在直播，画面里百里玄策安静站在蓝buff坑，公屏突然打出一行字：

"今年初雪，蓝开还是红开？"

弹幕瞬间被问号淹没。没人注意到打野刀划过地面的轨迹，正在野区画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