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娱乐的入职培训比许暖阳想象中轻松许多。没有森严的等级制度，没有战战兢兢的实习生，开放式办公室里随处可见创意涂鸦和音乐海报。周雯亲自带她熟悉环境，介绍同事时只说"这是新来的策划暖暖"，没人提起那场风波，也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你的工位在这儿。"周雯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位置，"旁边是阿Ken，我们的视觉设计师，有什么创意可以直接跟他碰撞。"
阿Ken是个扎着小辫子的男生，正对着数位屏涂涂画画。他头也不抬地挥了挥触控笔："嗨，我看过你拍的照片，光影运用很有感觉。"
许暖阳惊讶地眨眨眼。在星光国际，新人至少要熬三个月才会被正眼相看。
"今天先熟悉环境，明天有个项目启动会，你一起参加。"周雯递给她一个U盘，"里面有公司过往案例和现有艺人资料。重点看看'新星计划'那部分，跟你的'真实偶像'企划思路很像。"
许暖阳接过U盘，指尖微微发颤。她没想到自己面试时随口提出的概念，竟真的被纳入了公司项目。
工位上已经摆好了崭新的MacBook和办公用品，还有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标签上写着"欢迎暖暖"。许暖阳小心地碰了碰多肉肥厚的叶片，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打开电脑，她迫不及待地插入U盘。橙子娱乐的"新星计划"是一个针对练习生的长期培养项目，通过纪录片、vlog等形式公开练习生的成长过程，让粉丝见证素人到偶像的蜕变。这与她为时代少年团设计的幕后内容异曲同工，但更加系统化。
"怎么样，还习惯吗？"午休时间，周雯端着咖啡靠在她桌边。
许暖阳点点头："比我想象中...自由很多。"
"因为我们够小，输得起。"周雯笑了，"星光那种大公司每一步都要计算ROI，我们更看重创意本身的价值。"她啜了一口咖啡，"对了，明天项目会的主角是姜雨，我们刚从JYP挖来的练习生，准备solo出道。"
"solo？"许暖阳惊讶地抬头，"现在市场不是更吃团体吗？"
"所以才要创新。"周雯的眼里闪着光，"姜雨有独特的嗓音和创作能力，我们想打造'音乐人'而非'偶像'的形象。你的'真实成长'路线很适合她。"
许暖阳的心跳加速了。在星光国际，她接触的都是已成名的艺人，而现在，她将有机会从零开始参与一个艺人的塑造。
下班回家，许暖阳特意绕路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关于音乐产业和艺人策划的专业书籍。结账时，柜台旁的杂志架上，时代少年团的新专辑宣传海报赫然在目——正是她用过的那个"破风"造型。许暖阳的手指轻轻抚过宋亚轩的笑脸，这次没有心痛，只有淡淡的怀念和祝福。
"要一起买吗？"收银员问。
许暖阳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走出书店，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许暖阳突然意识到，那个把偶像海报当宝贝珍藏的女孩，已经留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第二天一早，许暖阳提前半小时到达公司。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穿着宽松卫衣的女孩正低头调吉他弦，亚麻色的短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
"你好，我是许暖阳，新来的策划。"许暖阳轻声打招呼，生怕打扰她。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素净的脸，没有爱豆标志性的浓妆，只有鼻梁上几粒淡淡的雀斑。"姜雨。"她简短地自我介绍，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周姐说你很厉害。"
"我...还算新人。"许暖阳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雨拨动琴弦，弹了几个音符："听过我的歌吗？"
许暖阳老实摇头。
"正好。"姜雨突然把吉他塞到她手里，"弹点什么。"
"啊？我不会..."
"随便按两下也行。"姜雨固执地看着她，"我想知道你对声音的直觉。"
许暖阳手足无措地抱住吉他，勉强回忆着大学社团教过的几个和弦。弹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她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姜雨却若有所思："你喜欢小调音阶，有意思。"她拿回吉他，随手弹了一段旋律，正是许暖阳刚才试图弹奏的片段，但变得流畅而动听，"这样呢？"
许暖阳屏住呼吸。简单的旋律在姜雨指下有了生命，像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这...太好听了。"她由衷赞叹。
姜雨嘴角微微上扬："送你了。作为我的策划，你得有点音乐品味。"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会议室，项目会正式开始。周雯展示了姜雨的背景资料和出道计划，许暖阳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随性的女孩曾在韩国训练四年，创作过上百首demo，甚至给几个知名团体写过歌。
"姜雨的优势是创作能力和真实感。"周雯点击PPT，"我们要强化'音乐人'而非'偶像'的标签。暖暖，你的方案？"
突然被点名，许暖阳手忙脚乱地打开笔记本："我...我认为可以借鉴欧美独立音乐人的路线，通过工作室vlog展示创作过程，让观众见证一首歌从无到有的诞生..."
她越说越流畅，甚至即兴画起了故事板："比如这期可以拍姜雨在凌晨灵感爆发时的创作状态，下一期记录她与乐手们的排练碰撞..."
"喜欢。"姜雨突然插话，"但得真实，不要剧本。"
"当然。"许暖阳点头，"真实感才是核心竞争力。"
会议结束后，周雯把许暖阳叫到办公室："姜雨很少主动表达喜好，你打动她了。"她递给许暖阳一张门卡，"从今天起，你负责跟她的日常策划，包括跟拍创作过程。这是工作室的通行证，随时可以过去。"
许暖阳接过门卡，金属质感沉甸甸的。这比在星光国际时更高规格的信任——那时她花了两个月才获得进入练习室的资格。
接下来的日子，许暖阳几乎住在了姜雨的工作室。不同于偶像团体严苛的形象管理，姜雨对镜头的存在毫不在意，经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睡衣就弹琴到天亮。许暖阳捕捉着这些不加修饰的瞬间：姜雨皱着眉头改和弦，兴奋地跳起来哼唱新旋律，甚至沮丧时摔铅笔的暴躁时刻。
"这段别剪掉。"姜雨看着粗剪素材说，"写不出歌就是会烦躁，这很真实。"
许暖阳惊讶于她的坦诚。在星光国际，艺人的每个表情都经过精心设计，连"真实感"都是表演的一部分。而姜雨，似乎从骨子里抗拒任何伪装。
"你不怕破坏形象吗？"一次深夜剪辑时，许暖阳忍不住问。
姜雨停下笔，抬头看她："你知道为什么我离开大公司吗？"她拨动琴弦，"因为他们要我当'完美商品'。但音乐..."她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是从这里长出来的东西，有裂缝才真实。"
许暖阳突然想起宋亚轩在练习室里说的那句话——"真实的瞬间才最珍贵"。原来在光鲜亮丽的偶像工业背后，还有这样一群人在坚持着创作的初心。
姜雨的出道单曲《裂缝生长》录制当天，许暖阳全程跟拍。录音棚里，姜雨反复唱着同一段副歌，直到嗓音微微沙哑。
"再来一遍。"她对着麦克风说，眼睛里闪烁着固执的光。
制作人摇摇头："已经够好了，修音可以解决。"
"不要修音。"姜雨坚持道，"我要真实的瑕疵。"
许暖阳的镜头记录下这个瞬间——歌手与制作人的理念碰撞，艺术与商业的永恒矛盾。这远比完美的表演更有张力。
当晚，许暖阳熬夜剪辑预告片。她把姜雨反复尝试的片段与最终版本拼接在一起，让观众能同时听到"过程"与"成果"。凌晨三点，她发送成片给周雯，附言："建议不做任何修饰，保留黑眼圈和油头，这才是真实的音乐人状态。"
发完邮件，许暖阳瘫在椅子上，精疲力尽却莫名充实。手机震动起来，她以为是周雯的回复，却看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看了你做的姜雨预告片粗剪，很棒。——A」
许暖阳瞬间清醒。她反复读着这条短信，心跳加速。宋亚轩怎么会看到未发布的素材？除非...
她点开微博，搜索时代少年团的最新动态。果然，组合官方账号一小时前发了一条宣传——他们与橙子娱乐达成了"跨公司合作"，宋亚轩将为姜雨的新歌feat一段rap。
"天啊..."许暖阳捂住嘴。这意味着她将再次与宋亚轩共事，但这次，他们是以平等的专业人士身份。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周雯的电话："暖暖！刚接到消息，时代少年团的宋亚轩要参与姜雨新歌，明天来公司录feat部分。你对他们比较熟，这个项目交给你负责！"
许暖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电话那头，周雯继续说着什么合作细节、保密协议，但她的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命运像是一个顽童，将她推开又拉回。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等待的粉丝，而是手握创作主动权的策划。许暖阳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说：
"好的，周姐。我会专业地完成工作。"
挂断电话，她望向窗外的夜空。星光稀疏，却格外明亮。明天，她将用一个全新的身份，与过去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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