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的指尖正在分解成荧光数据流，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群。镜室墙壁一块块消失，露出后面浩瀚的发光神经网络。每个节点都跳动着相同的数值——0.3，与之前所有δ值完全一致。

"认知误差阈值..."

金属片在心脏位置发烫。低头时发现胸口的伤口不再流血，而是渗出与神经网络相同质地的光流。病房监控画面突然放大，病床上的"我"正盯着心电监护仪，上面跳动的数字与神经网络节点同步变化。

伪我残留的发光血管突然缠住正在数据化的手腕。那些光丝震颤着传递最后的信息："δ归零时系统会——"

通风管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三个不同版本的"我"同时跌落，他们身上的δ值分别是0.15、0.22和0.07。最先落地的那个突然扑向正在消失的血色方程式，身体在接触符号的瞬间汽化成荧光雾霾。

"载体...需要载体..."

右臂机械骨骼突然解体，零件悬浮到空中自动组装成精密仪器。当第一个齿轮咬合时，病房画面里的"我"猛地坐起，右手无意识地划过床头柜——虎口处的疤痕在监控镜头下清晰可见，与血色方程式中的Σ符号完全一致。

神经网络突然剧烈闪烁。所有0.3的数值同时开始倒计时，跳动的速度与我的心率完全同步。左腿已经彻底数据化，变成由发光血管组成的虚影。

"载体...选择..."

金属片烫得像是烙铁。我抓住它狠狠划过心脏位置，在皮肤上刻出与虎口疤痕相同的Σ符号。剧痛中看到病房里的"我"突然转头，隔着监控屏幕与我四目相对。

神经网络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所有节点数值疯狂跳动，从0.3暴跌至0.29、0.28、0.27...病房监控画面开始扭曲，病床上的"我"太阳穴突然迸出电火花，插在那里的金属标尺显示δ值正在同步下降。

"不要看数字！"

通风管里跌落的第二个"我"突然尖叫。他的δ值是0.22，身体正在融化成黑色粘液。"δ是认知误差值...数字会改写记忆..."

刻在胸口的Σ符号开始发光。神经网络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更庞大的系统结构——无数个镜室像蜂巢般排列，每个里面都有个正在溶解的"林夜"。最靠近缝隙的那个突然转头，他的右眼已经完全机械化，瞳孔里跳动着δ=0.41。

病房监控画面突然静止。病床上的"我"保持半起身的姿势，右手僵在半空，虎口的Σ疤痕正对着摄像头。神经网络的所有节点数值同时停在0.15，整个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双向污染..."

第三个跌落的"我"撞在正在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