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陈默把齿轮玩偶的碎片踢到路边草丛里，电子表显示14:42，距离游戏结束还有18分钟。阳光晒得人后背发暖，可他总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有人用指尖在轻轻划。

往前走了没几步，路对面突然传来“咔哒”一声。他转头看去，只见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螺丝刀，正在摆弄一堆散落的齿轮，正是刚才钟表馆门缝里涌出来的那些碎片。

“这玩意儿挺别致啊。”男人抬头冲他笑，露出两排黄牙，“刚才从那老房子里喷出来的？我捡了一麻袋，回去融了能卖不少钱。”

陈默的目光落在男人脚边的麻袋上，袋口敞着，里面的齿轮反射着阳光，每一个的纹路都和钟表馆里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规则里没说过离开后会遇到什么，心里莫名发紧。

“别碰那些。”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干。

男人挑了挑眉，手里的螺丝刀在齿轮堆里拨了拨：“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废铁也是钱，何况这上面还刻着字呢。”他捡起个齿轮递过来，“你看，这上面是不是像个‘5’？”

陈默低头看去，齿轮的齿牙间确实有个模糊的刻痕，像数字“5”，又像小写的“s”。他的指尖刚要碰到齿轮，电子表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数字开始乱跳，14:43、15:00、3:17……最后定格在5:00，数字红得刺眼。

“你看，我说吧。”男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再是刚才的粗哑，而是像无数个齿轮在摩擦，“时间到了。”

陈默猛地后退一步，发现男人的脸在阳光下变得模糊，五官像是被揉成了一团，只有手里的螺丝刀还亮着寒光。他脚边的麻袋越鼓越大，里面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和钟表馆里的一模一样。

“你的表，其实没坏。”男人缓缓站起来，手里的螺丝刀指向陈默的手腕，“它只是在告诉你，该回去了。”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站在了钟表馆门口，刚才那片阳光明媚的城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雾，能见度不足三米。身后的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的光比之前更暗，隐约能看见走廊尽头的祖父钟指针，正死死指着5点。

电子表恢复了正常，显示14:45。他摸出兜里的地图，上面的字迹又变了，是用红色的齿轮印拼出来的：“逃离的人，都是未完成的零件。”

“你跑不掉的。”男人的声音从雾里传来，越来越近，“那把钥匙，你以为是用来开门的？其实是用来把你锁在里面的。”

陈默突然想起那个化作齿轮玩偶的小女孩，想起她手里的半块表链——那表链的断口，和他踩碎的怀表表链完全吻合。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沾了些银色的粉末，是刚才齿轮玩偶碎裂时留下的，正顺着指缝往下掉，像沙漏里的沙。

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比之前更浓的铁锈味涌出来，混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像在召唤他。陈默攥紧拳头，粉末从指缝漏得更快了。他知道，自己要么转身走进去，要么就等着被那男人变成一堆会转的齿轮。

电子表“嘀”地响了一声，14:46。距离结束还有14分钟。

陈默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了钟表馆的大门。走廊里的座钟全都亮了起来，钟面玻璃反射着光，照出他的脸——他的瞳孔里，有个小小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