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蔡徐坤突然推过来一张纸。宋絮看到纸上画着一个低头看书的女孩，过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被捕捉得恰到好处。

宋絮这......是我？

宋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蔡徐坤点点头。

蔡徐坤送给你。

宋絮小心地接过画，指尖轻轻抚过纸面上的铅笔痕迹。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别人眼中会是这个样子——安静，却不悲伤；孤独，却不绝望。

宋絮我……

她刚想说什么，图书馆的门突然被推开，范丞丞和他的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范丞丞哟，怪胎和疯子躲在这儿约会呢？

范丞丞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刺耳。

宋絮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兔子。蔡徐坤却神色如常，只是把素描本往宋絮那边推了推。

蔡徐坤你看，这部分光影我还处理得不太好。

完全被忽视的范丞丞脸色变得难看，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起宋絮面前的书。

范丞丞《小王子》？多大了还看童话…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蔡徐坤突然站了起来。虽然蔡徐坤比范丞丞矮了一点，但他此刻的眼神让范丞丞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蔡徐坤把书放下。

蔡徐坤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范丞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把书扔回桌上。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跟班离开了图书馆。

门关上的瞬间，宋絮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蔡徐坤轻轻按住她的手腕。

蔡徐坤没事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掌心的茧子摩擦着宋絮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宋絮第一次注意到蔡徐坤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除了那些已经结痂的伤痕。

宋絮那些…

宋絮指了指他手腕上方的伤痕。

蔡徐坤收回手，下意识地拉了下袖子。

蔡徐坤去年冬天的事。我爸和我妈吵得最凶的那段时间。

他没有多说，宋絮也没有多问。有些伤痕不需要解释，它们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只有同样带着伤痕的人才能读懂。

放学路上，宋絮和蔡徐坤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十月的风已经带着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们脚边打转。宋絮怀里抱着蔡徐坤给她的《小王子》，书页间夹着那张素描，像是一个珍贵的秘密。

蔡徐坤你平时放学都直接回家吗？

蔡徐坤突然问。

宋絮点点头。

宋絮我妈......不太喜欢我晚归。

其实是因为母亲酗酒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宋絮需要在母亲醉得不省人事前回家，确保她不会在浴缸里溺水或者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就像说不出口父亲离开那晚，她躲在衣柜里听见的所有争吵。

蔡徐坤那周末呢？

蔡徐坤锲而不舍地问。

蔡徐坤周六下午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安静的书店。

宋絮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蔡徐坤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他正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他似乎在紧张。

宋絮有空。

宋絮听见自己说。

蔡徐坤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

蔡徐坤真的？太好了！那周六两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的喜悦如此直白，让宋絮不知所措。她只能点点头，把脸捂住掩饰上扬的嘴角。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两人不得不分开了。蔡徐坤住在东边的教师公寓，而宋絮的家在西边的老居民区。

蔡徐坤周六见！

蔡徐坤挥挥手，转身跑向马路对面。他的书包带子滑落到肘部，校服下摆被风吹起，整个人像是要随着秋风一起飞起来。

宋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慢慢转身走向自己家的方向。她没注意到，街对面的奶茶店里，范丞丞正透过玻璃窗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