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图书馆的暖气嗡嗡作响,苏景青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页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草莓发卡。
**「‘金富豪’案主犯因立功表现获减刑,预计下周释放」**
照片上的金链子剃了寸头,眼神比半年前更加阴鸷。评论区有人匿名爆料:「听说他女儿被仇家收养了,出来肯定要报复……」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桉衍的消息跳出来:【射击考核第一,奖励周末外宿】
苏景青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了个【恭喜】。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色——爷爷刚做完第二次支架手术,小满的初中家长会还没人参加,现在再加上金链子出狱的消息……
“同学?”管理员敲了敲桌子,“闭馆了。”
夜间的公交空空荡荡。苏景青把脸埋在围巾里,呼吸间全是桉衍留下的薄荷气息。这学期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匆匆相聚又分离,像两列交错而过的地铁。
出租屋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苏景青就察觉到了异常——门缝下有光。
他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胰岛素笔,推开门,只见客厅里堆满了未拆封的搬家箱,小满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非要等你回来。”
桉衍的声音从阳台传来。他倚在栏杆上抽烟,警校训练服外套了件黑色夹克,脚边放着个鼓鼓囊囊的运动包。
“你不是明天才……”
“林队提前通知我了。”桉衍碾灭烟头,伸手把苏景青拉进怀里,“那混蛋今天下午出来的。”
小满在梦中抽噎了一声。桉衍压低声音:“爷爷送去乡下姨婆家了,我们明天搬去警校家属区。”
“我的实习……”
“市立医院,林队帮你联系好了。”桉衍捧起他的脸,“别犟,就这一次。”
苏景青的眼镜起雾了。他想起半年前的海岛,桉衍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安排一切。当时他怨恨这种保护,现在却贪恋这份温暖。
胰岛素笔从指间滑落,哐当砸在地板上。
破晓时分,苏景青在厨房煮咖啡,突然被一双手臂环住腰。
“你该剪头发了。”桉衍的下巴抵在他肩窝,呼吸烫得惊人。
苏景青侧头避开:“小满要醒了……”
“她去买早饭了。”桉衍的犬齿轻轻磨蹭他后颈,“说给我们‘留空间’。”
咖啡壶发出尖锐的鸣叫。两人手忙脚乱去关火,撞翻了糖罐。苏景青蹲下去捡玻璃碎片,被桉衍一把拽起来:“我来。”
晨光中,他们沉默地打包行李。小满的房间堆满教科书和毛绒玩具,桉衍的野战包里藏着枪械保养工具,而苏景青的纸箱里全是医学笔记和药瓶。
“这个还留着?”桉衍举起一个生锈的铁盒——海岛灯塔里找到的周明远日记。
苏景青接过铁盒,从夹层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看背面。”
照片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给小远和小满,妈妈永远爱你们。」
桉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小满在门外大喊:“开门!我买到糖油饼啦!”
警校家属院比想象中温馨。
两室一厅的公寓窗明几净,阳台上还摆着前任住户留下的绿植。小满欢呼着抢占朝南的卧室,桉衍则把最大的房间让给苏景青:“你需要书桌。”
“那你……”
“我睡沙发。”桉衍把野战包扔在客厅角落,“反正周末才回来。”
苏景青盯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拉链没关严,露出半截电击棒。他忽然意识到,桉衍的警校生活远不止射击训练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小满在新床上睡得香甜。苏景青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发现桉衍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
屏幕上是金链子的狱中记录:「……多次提及‘女儿’和‘项链’……」
“林队发来的。”桉衍合上电脑,“他盯上小满了。”
窗外飘着雪,远处传来警校夜训的口号声。苏景青突然问:“当年你妈妈……是怎么……”
“车祸。”桉衍的声音很平静,“金链子动了刹车线。”
胰岛素泵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运转声。苏景青慢慢靠过去,额头抵在桉衍肩上:“这次我们一起保护她。”
桉衍的吻落在那个草莓发卡上:“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