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晨雾还未散尽，王府厨房已飘出袅袅炊烟。齐悦蹲在灶台前，用火钳拨弄着新制的简易烤炉，几块改良版胡饼正散发出诱人香气。

"姑娘快看！"小翠举着竹筒制成的简易花洒跑进来，"按您说的在茅房顶上装了储水桶，果真能冲洗了！"

齐悦笑着接过花洒查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妖女倒是会蛊惑人心。"

赵嬷嬷扶着门框站在厨房门口，浑浊的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自潼关回来后，这老妇人看她的眼神越发阴郁，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嬷嬷早。"齐悦站起身，裙摆沾着面粉，"我在教厨娘用酵母发面，这样蒸出来的馒头更松软，您要不要尝尝？"

"老身可消受不起。"赵嬷嬷用拐杖重重敲地，"王爷特许你在府中走动，可不是让你妖言惑众的。这些奇技淫巧..."

"嬷嬷慎言。"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宇文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他今日着了月白色常服，腰间坠着块墨玉，倒显出几分文人风骨。

赵嬷嬷慌忙行礼，额角渗出冷汗："老奴失言，王爷恕罪。"

"退下。"宇文渊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向烤炉，"这是何物？"

齐悦注意到他眼下泛着淡淡青黑，想来又是熬夜处理公务。"这是改良的军粮，用炒面、肉松和蜂蜜压制而成，方便携带又能补充体力。"她掰开一块饼递过去，"王爷尝尝？"

宇文渊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薄唇擦过她指尖。齐悦触电般缩回手，耳尖发烫。

"尚可。"他咽下食物，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随本王去书房。"

穿过三重雕花月门，齐悦第一次踏入宇文渊的私人领域。书房三面皆是顶天立地的紫檀书架，北墙上挂着幅《九州堪舆图》，西窗下的棋枰还摆着残局。

"会研墨吗？"宇文渊在黄花梨书案前坐下，展开一卷治水奏折。

齐悦挽起衣袖，露出皓白手腕。当她俯身磨墨时，宇文渊忽然扣住她手腕："这玉镯...从何而来？"

"家传之物。"齐悦心跳如擂鼓。宇文渊的拇指正按在玉镯内壁的刻痕上——那里用微雕技艺刻着"2023"的数字。

"质地特别。"他松开手，语气如常，"说说治水之策。"

齐悦定了定神，指着地图上的黄河故道："要根治水患，须在孟津段修建分水堰。用三明治夯土法筑堤，即以黏土为芯，外包碎石，再覆芦苇席..."

窗外竹影婆娑，宇文渊望着侃侃而谈的女子。阳光为她侧脸镀上金边，发间萦绕着淡淡的草药香。他突然想起昨夜陆明的密报——边境细作传来消息，北燕确实在秘密研制某种法器。

"王爷？"齐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宇文渊回神，发现奏折朱批处竟无意识画了个同心结。他猛地合上奏折："今日到此为止。"

齐悦告退时，瞥见多宝阁最上层有个乌木匣子。匣盖微启，露出半截青铜残片——那纹饰与她穿越时见过的铜镜如出一辙。

深夜，齐悦悄悄摸回书房。月光透过窗棂，将多宝阁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踮脚去够木匣，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铁臂箍住按在墙上。

"果然心怀叵测。"宇文渊的声音带着杀气，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说！谁派你来偷兵符的？"

"不是的！"齐悦急中生智，"那个木匣...是不是装着半面铜镜？我能修复它！"

宇文渊瞳孔骤缩。他确实在十年前得到半面古镜，此事连陆明都不知晓。怀中女子颤抖如受惊小鹿，却准确说出了这个秘密。

远处传来打更声，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呼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