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推半就

他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抱着我，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抚着我的后背，动作带着一种师长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温和与包容。

那手掌宽厚，指节分明，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落在脊背上却异常轻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

“老师是封号斗罗，”他的声音放得更缓，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流淌进我混乱的思绪，“你才多大？连魂王都还未曾达到。跨越如此巨大的等级差距，能在我手下支撑这么久，逼得我动用超过三成的魂力，已足以自傲。”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甚至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若是五年之后，待你真正成长起来，站在同样的高度……我不确定，我是否还能胜过你。”

五年之后？同样的高度？

这句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涟漪。我靠在他怀里，卸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身体软软的，只靠他的手臂维系着平衡。

白色的长发失去了魂力的束缚，有几缕散乱地垂落下来，随着微凉的清风拂过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将那几缕不听话的银丝捋到耳后。

指尖刚触碰到发丝，一只微凉的手便更快地覆了上来，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将我的手按了下去。

“老师在前面，”舞长空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垂响起，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莫要乱动。”

我顺着他目光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不远处，我那威严的师祖浊世，正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平静地扫视着我们这边。

在他身后，唐舞麟、谢邂、许小言、古月四人缩在一起，大气不敢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目睹我惨败后的复杂情绪。

“好了，几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浊世低沉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场上的沉寂，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都进来吧。”

他不再看我们，率先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他那座古朴肃穆的居所走去。

如同得到了赦令，唐舞麟他们四人如蒙大赦，连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浊世身后，鱼贯而入。那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

我站在原地，身体依旧被舞长空半扶着，目光却有些游离地看着那扇洞开的门扉。

里面灯火通明，透出温暖的光晕，却莫名让我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进去？面对那位严厉的师祖，面对刚刚见证了我狼狈落败的同学们？一丝本能的抗拒悄然滋生。

“走吧。”肩头传来轻微的推力，是舞长空。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迟疑，没有言语催促，只是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

被他推了两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几步。我抿了抿唇，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和退缩，终究还是半推半就地跟了上去。

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心底嗤笑一声。若说得罪，方才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浊世，剑锋直指师祖时，早已将“大逆不道”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