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休息。” 我再次开口,语气比刚才更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怀”,“别强撑着,舞老师。毕竟,跪久了,腿脚不利索,收拾屋子再闪着腰,就不好了......”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又轻又慢,讽刺意味十足。
舞长空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子膝盖上的污痕,再抬起头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之前的温和笑意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被看穿的无奈?
“尘冰,” 他看着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透尘埃的清晰,“你可还在生气?”
这话问得……简直是废话。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我此刻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何止是生气。
我就像一座被强行压抑着、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沸腾的岩浆在冰冷的表象下汹涌翻滚。他居然还能这样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无辜地问我是不是在生气?
他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答,或者,他早已知道了答案。他不再看我,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径直走向房间角落一个同样落满灰尘的小储物柜,动作有些生疏地拉开柜门。
里面竟然还放着几块叠得整整齐齐、但也同样蒙尘的旧抹布和一个半瘪的水桶。
他拿出水桶和一块抹布,走向房间内嵌的一个小小盥洗室。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片刻后,他提着装了半桶水的桶走出来,将抹布浸湿、拧干。
他不再言语,开始沉默地擦拭。先是从那张积满厚尘的书桌开始。湿抹布擦过桌面,留下深色的、湿润的痕迹,将沉积了十几年的灰尘卷起、带走,露出底下深色的木质纹理。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显然这些家务活对他而言极其陌生。但他做得很认真,很专注,仿佛要将这满室的尘埃连同某些沉重的过往一并擦去。
他微微弯着腰,侧对着我。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却显得有些疲惫的侧影。他擦拭得很用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专注的姿态,那沉默的背影,像一根无形的刺,再次扎进我心里。
站了那么久,在浊世面前卑微地跪了那么久,半点“好处”没讨着反而被塞进这么一间布满灰尘、连床都窄得可怜的旧屋子。
现在,还要像个杂役一样亲自动手收拾?而我,这个被强行安排与他同住的“累赘”,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这里看着?
凭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怨愤再次升腾。
“补偿?” 我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这寂静的、只有擦拭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舞长空的擦拭动作顿住了。他缓缓直起身,转过头看向我,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怎么了......什么补偿?” 他似乎完全没跟上我这跳跃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