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字一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骤然转过来的脸庞:“这个要求,只要你答应。前面的事,” 我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包括你认错人、把我当影子、在门口想打晕我、还有现在这该死的安排……我们,既往不咎。”
空气仿佛凝固了。尘埃在光束中停止了飞舞。昏黄的灯光下,舞长空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他看着我,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我此刻强硬而疏离的身影。他的眼神里有惊愕,有震动,似乎还有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痛楚一闪而逝?
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时间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随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听不出喜怒,“不想当我的弟子……也好。”
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向水桶,重新拿起一块干硬的新抹布,浸湿、拧干。水珠滴落在地面的灰尘上,形成小小的深色斑点。他走到书桌的另一边,继续擦拭,动作恢复了之前的节奏,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话从未发生。
“那以后,” 他一边擦拭着桌面残留的水痕,一边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你我算是什么?”
他问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在探讨一个无关紧要的身份界定。
我被他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激烈言辞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憋闷,故意用一种带着戏谑、拖着长长尾音的腔调说道:
“我既然成了史莱克学院的学生,按规矩,自然也可以算是你的学弟,对吧?” 我刻意停顿,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捕捉着他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波动,“舞——学——长——?”
那“学长”二字,被我喊得百转千回,尾音拖得极长,充满了刻意的狎昵和挑衅。我就是想看他窘迫,想看他皱眉,想打破他这副该死的平静!
然而,舞长空只是擦拭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抬。
“嗯。” 他极其简单地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也好。”
他居然……就这样接受了?没有反驳,没有不悦,甚至连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就像石子投入深潭,连一点涟漪都吝于泛起!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更深的不甘涌上心头。我不信!我不信他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我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开始故意提出各种在我自己看来都极其无理的要求。
“舞学长,这书架太脏了,我要求换一个新的,要黑檀木的,带玻璃门的那种。”
“嗯。” 他擦拭着书架隔板,应了一声。
“舞学长,这椅子坐着硌得慌,我要求换把舒服的软椅。”
“嗯。” 他检查着椅子的榫卯,应了一声。
“舞学长,窗户玻璃都花了,我要求全部换成新的透光水晶。”
“嗯。” 他抬头看了看蒙尘的窗户,应了一声。
“舞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