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的眼泪落下来："好。"
她咬住匕首，艰难地割断手腕上的绳子。双手自由后，她拿起笔记仔细阅读。咒文是用古汉语写的，大意是自愿献祭者需用匕首刺穿怨气之源（玄阴子的心脏），然后跳入石灰坑，以自身纯净的灵魂为引，超度所有被束缚的婴灵。
"张教授说...玄阴子的尸体在祭坛下面？"雨晴环顾四周，"祭坛在哪里？"
女孩灵体爬向石灰坑，示意雨晴往下看。雨晴小心地靠近坑边，发现沸腾的石灰已经平静下来，露出坑底的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八卦图案。
"在下面..."雨晴深吸一口气，"怎么打开？"
婴灵们集体转向塔的某一面墙，雨晴走过去，发现墙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青铜匕首的刀柄吻合。她将匕首插入凹槽，用力一转。
塔底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隆声，石灰坑中央的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一股腐臭的冷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几个世纪的死亡气息。
雨晴拿起一根蜡烛，颤抖着走下阶梯。阶梯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放着一具奇特的"棺材"——透明的水晶棺中，躺着一具穿着道袍的干尸。干尸的胸口插着一把与雨晴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匕首，周围画满了用血绘制的符咒。
"玄阴子..."雨晴走近水晶棺，发现干尸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胸腔每隔几分钟就轻微起伏一次。
笔记上写着，要先用新匕首替换旧匕首，旧匕首已经吸收了太多怨气，无法彻底杀死玄阴子。雨晴鼓起勇气，推开水晶棺盖。腐臭味扑面而来，她强忍呕吐的冲动，伸手握住插在干尸胸口的匕首。
就在她碰到匕首的瞬间，干尸的眼睛猛地睁开，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看"着她。雨晴尖叫一声，但没有松手。她用尽全力拔出旧匕首，干尸的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石室开始震动。
"去死吧！"雨晴将新匕首狠狠刺入干尸的心脏。
干尸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涌出，发出刺耳的尖啸。石室的墙壁开始渗血，无数婴儿的手印在墙上浮现又消失。最终，干尸在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彻底静止，迅速腐烂成一堆白骨。
雨晴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第一阶段完成了，现在只剩下...她看向阶梯上方，那里有几十个婴灵在等待她。
回到塔内，雨晴发现石灰坑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婴灵们围在坑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那个领头的女孩灵体指了指坑，又指了指天空——月亮正好从云层中露出，圆满如盘。
"我知道了，"雨晴擦干眼泪，"我答应过的。"
她走到坑边，看着下面白色的生石灰。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火烧般的疼痛？窒息？她不敢想象，但她知道必须这么做。
"希望你们下辈子...都能遇到爱你们的父母。"雨晴轻声说，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坠落的时间比想象中长。她听到上方传来婴灵们的哭声，但这次不是愤怒或痛苦的哭声，而是解脱的呜咽。落入石灰的瞬间，剧痛席卷全身，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尖叫。水被倒下来，石灰瞬间沸腾，她感到皮肤融化、肌肉剥离...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雨晴看到无数光点从塔中升起，像萤火虫一样飞向月亮。光点中，那些婴灵的面容变得平静安详，对她微笑致意。领头的女孩灵体飘到她面前，轻轻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所有光点一起飞向夜空，消失不见。
剧痛渐渐远去，雨晴感到自己在上升，穿过塔顶，俯瞰整个村庄。她看到村民们从家中走出，茫然地望着天空；看到县里的警车正驶向村庄；看到小王在医院醒来，脖子上的黑印已经消失；看到自己的调查报告被自动发送到了杂志社的邮箱...
最后，她看到弃婴塔在晨曦中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埃。尘埃落定后，塔的废墟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像是无数小手在向她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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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民间奇闻》杂志特别报道节选**
"...根据记者程雨晴生前发回的调查资料和县警方的后续侦查，马家村持续数百年的杀婴祭祀案震惊全国。考古学家在弃婴塔废墟下发现了明代道士玄阴子的遗骸和大量婴儿骸骨，以及近三十年来的79具现代婴儿遗骸...
案件曝光后，全村23名参与祭祀的村民被逮捕，12名被拐卖妇女获救。令人不解的是，所有被捕村民都在拘留期间离奇死亡，法医鉴定为急性器官衰竭，但具体原因不明...
马家村现已无人居住，被称为'鬼村'。附近村民声称，月圆之夜仍能听到婴儿的笑声从废墟中传来，但不再是哭泣...
程雨晴的遗体未能找到，但在弃婴塔废墟上，不知何人立了一块无名碑，碑前常年摆放着新鲜的白花..."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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